上卷 第九十六章 赠君明珠（第3 / 3页）

语声未了，静夜之中，突然有一阵急遽的马蹄声，随风传来，戛然停顿在客栈门前，接着便是敲门声、人语声……然后马蹄声又自远去。

两条黝黑的人影，投入黝黑的屋顶上。

她轻轻掩上窗户：“外面风大，你的伤还没有好。”然后回转身：“琳儿！我方才和你静哥哥谈了许久，现在……”

嘉兴城中客栈里西跨院室内的灯光，由昏黄变得惨白。

她身后响起一个慈祥的声音：“天是不是快亮了，该用你心里的眼睛去看，知道么？你若想得到幸福，你就该自己先快活起来。”

店伙千恩万谢地走了，孙敏手捧木匣，却仍在呆呆地出着神。

语声中脚步突地加急，夜风吹得他衣衫沙沙作响，穿过一片树林，他却突又顿住身形，轻巧地将身上金色衣衫脱下，露出里面的黑衣劲服，遥指前方，含笑又道：“夫人！前面那几重屋影，本是当朝一位大臣的家宅，如今不知怎地，却做了那帮人的落脚之处，在下虽然未曾去过，但闻说里面园林颇深，夫人进去，千万要小心些，不要和在下走失，那里看来虽无动静，其实却不啻龙潭虎穴——”

孙敏心中大为惊奇，口中却是淡淡说了声：“知道了！”顺手接过那方紫檀木匣：“半夜把你惊动，真不好意思！”递出半锭银子。

他哈哈轻笑数声：“在下此刻，也实在是在舍命陪君子哩！”

孙敏霍然长身而起，打开房门，却见睡意方浓的店伙，正自手捧一方紫檀木匣，呆呆地站在门口，赔着笑道：“方才有人将这匣东西送来，叫小的交给夫人，说里面全是珍贵之物，小的不敢耽误因此即刻就送来了，正好夫人没有睡……”

大地永恒得没有一丝变化，人类却时刻地在变化着，只是这一切变化只不过是人海中一连串小小的泡沫，开始和结束，在永恒的宇宙中，都不过是刹那间的事情罢了！

一张混合着惊奇、错愕、麻木、呆板，但却又是极度欣喜、欢愉的苍白面容，仰视星光，喃喃道：“天是不是快亮了……天是不是快亮……”

所以，既然如此，我这小小的故事的开始与结束，不更加渺小和可笑了吗？

紧闭着的窗户，突地推开——

所以，既然如此，我要说：“世上任何一件没有结束的事，其实也可以说是已经结束；世上任何一件结束了的事，其实却也可以说是没有结束。因为结束与不结束，这其间的距离，真是多么可怜而可笑的短暂呀！”

孙敏暗中冷笑一声，凝目遥望，前面林木深处，果有一片屋顶，横卧在深沉的夜色间，她平静地呼吸一下，强制着心中的激动，暗问自己：“这屋子里住着的真的会是那正义帮主么？而这正义帮主的真实身份，又会不会真的就是我心中猜测的那个人呢？”

哪知……却听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走入跨院，一个嘶哑的声音说道：“夫人还没有睡么？”

她似乎已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因为她这问题的答案，若是肯定的，自然好了，若是否定的，她如此贸然地闯入一个新起帮派的秘密巢穴，那岂非真的是去送死么？

孙敏眉峰微皱，方自在奇怪着这阵马蹄声来去之匆遽。

但是她为了一些特别的原因，却也顾不得这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