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去果(第1 / 4页)
五鹿浑闻声,稍一转睫,面颊一偏,朗声笑道:“宋楼奶奶,在下何人,你又岂会不知?”
“祝某拙薄,无才无德,不过是个不应举的江湖状元,不思凡的风月神仙罢了。”
言罢,五鹿浑轻嗤一声,目珠左右转个来回,一字一顿抬声再道:“眼下祝某已被剃了发,尔等所期,有或没有,岂非一目可鉴?难不成事已至此,阁下尚要青红不分、皂白不辨,执意将在下送上西天?”
秦樱同况行恭听得此言,颊上俱是微微一颤,皮笑肉不笑抬抬唇角,皆未得言。
半盏茶功夫后,况行恭徐徐退个几步,谨慎行至秦樱跟前,眉头一锁,漫是疑虑。
六日后。
宋楼。
五鹿浑晕头涨脑,卯足气力启睑屈指,又再立时阖目软筋。往复三番,耗得半刻,五鹿浑终是吞口干唾,目珠复亮,竭力探脑往左右前后觑个一觑,方查自己已被牢牢困缚,五花大绑停在榻上;身上不着寸缕,唯不过盖了条褐色布衾,遮着羞处。
五鹿浑两腮一鼓,卷唇自往额心吹了口长气,待觉前额稍寒,便又禁不住自顾自将后脑勺往榻上磨蹭两回,后则吁了一吁,低声轻笑道:“这可好了,赤身露体不说,还叫人将头发尽数剃了去!”
话音方落,五鹿浑目炬大炽,唇角微抬,早是一扫方才虚弱懵昧之相,澄神静体,养心冲寂。
秦樱端坐位上,后脊骨愈酸愈直,绷得隐隐有些个发麻发烫。两目一阖,瞧也不瞧况行恭,只将双眉浅颦,凝神思忆起一个时辰前,方将堂内这儿郎迷晕之时所闻所见。
那一时,况行恭两目虽开,却不视物,单手操刀,另一掌轻摩五鹿浑鬓角。
“生前不是干净人,死后亦成龌龊鬼。且待我将他这正经头壳改作个无毛秃瓢,瞧他届时还演幌不演幌得了、遮掩不遮掩得下!”
话音方落,况行恭倏瞬解了五鹿浑发髻,探手往腰间飞鱼袋内摸索片刻,立时取了柄篦梳于掌内,把玩个三五回后,这便不管不顾狠力拽了五鹿浑乌发,自前而后顺上一顺。待此梳理完,已有几十根毛发硬生生被况行恭薅了下来。
“醒了?”
五鹿浑耳郭一抖,目帘挑也不挑,已然心知来者何人。
“季夏之月,窃失云头,非但不觉炎热,反倒凉爽许多。”五鹿浑轻哼一声,一面悠悠调笑,一面侧颊细瞧。果不其然,迅指之间,眶内自是映出一张高颧灰脸。
况行恭面上不见五情,五鹿浑一时间倒也辨不出其听不听得懂自己那蹩脚的玩笑话,见自己似是多讨无趣,五鹿浑不由颊上一紧,顿上一顿,讪讪濡唇接道:“不知祝某何时何处开罪了况老,以至于落得这般凄凉窘境?若是在下礼数不周有所怠慢,况老只管明言,在下负荆告罪便了,何劳况老如此远打周折?”
不待况行恭应声,稍远处缓传了一嗓子轻咳,后则紧跟着一句不冷不热不咸不淡说话,“若不愿多吃苦头,便好生交代了真实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