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殿前欢 第四十四章 洗手做羹汤（第2 / 6页）

只是范闲定不会如此好心帮助王羲增加成功系数，至于他做的是什么打算，王羲也有些不明白。

内疚杀死自己？

王羲当然也察觉到了这点，却依然苦笑道：“君之蜜糖，我之砒霜，这药对我是毒药，险些害死我了。”

所以王十三郎此时依然冷静……且慈悲。只是他既然没有变得颠狂，又明知箭手最厉害的便是目力，在黑暗之中，箭术最易发挥作用，为何还要选择这个时机出手？

燕慎独用箭尖瞄准那人的眉心，双手稳定，弓弦一丝不颤，似乎再拉一万年也不会有一丝力疲。

其实范闲在面汤里加的作料，便是兴奋剂，他想让王十三郎能够更勇敢一些，更暴戾一些，只是没有想到这个作料对十三郎并没有什么用处，反而有些害处。

箭尖所携的杀意已然映在对方的心神中，他不认为天下有谁能逃过自己这一箭，所以听到对方自承是来杀自己的，燕慎独非但不慌，反而多出一丝冷厉：“范闲？”

这才将那个投名状延续到了今天。

如今被秦家控制的京都守备师。

燕慎独瞳孔微缩，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人物，他的目力惊人，早已认出，此人正是那个雪夜族学前，替范闲挡了自己偷魂一箭的青幡客。

所以当燕慎独只有十二岁的时候，燕小乙就将他赶出了家门，托附给了长公主。长公主也知晓自己手下头号大将的心思，对燕小乙虽然温柔，却不曾少了磨砺，待其艺成之后，更是暗中送进了京都守备师。

他清楚，虽然自己在守备师里的身份保密，并没有太多护卫保护自己，但是在这样一个深夜里，对方竟能通过元台大营的层层戒备，悄无声息地靠近自己的营房，这份身手，异常高绝。

燕大都督向来信奉一个道理，远离父母的孩子，才能有真正地的息，正如他自幼父母双亡，在大山里狩猎为生，才会修练出如此残忍坚狠的心志，才会被入山游玩的年幼长公主一眼看中，带出大山，加入行伍，以一身技艺造就无数军功，拥有了如此崇高的地位。

王羲行了一礼，无奈说道：“除了他，这世上还有谁能逼着我杀人来着？”

只是王羲确实不喜欢杀人，自从家里出来后，手里从来没有沾过血，他怜惜世人，尊重一切生命，便是在范闲的强力压制下，他尝试了无数次，也没有办法真的去暗杀一个与自己并无仇怨的人。

营房外的雪早已停了，但入夜后，风声又起，呼啸着有如山间野兽的绝望哀鸣，穿过厚厚的棉帘，击入人们的耳膜。燕慎独看着面前这个满脸歉意的人，心中涌起一股寒意，为什么这个十三郎的脸上，竟是看不到一丝紧张与杀气，而只有无穷的悲痛与内疚。

夜色渐渐降临，王羲站起身来，没有再看身旁的青幡一眼，便借着黑暗的掩护，往京都守备师元台大营行去。他要杀的目标一直躲在那个营地里，用的只是一个校官的身份，身周的防卫并不如何严密。

一个暗杀者，他需要内疚什么？

如果以往日里燕慎独的习性，此时弓上这一箭他早已射了出去，对于任何想来偷袭自己的人，燕慎独都会让对方失去生命。

元台大营的一个偏角营房之中，燕小乙的亲生儿子，燕慎独正小心翼翼地用羽铰修理着箭枝，他的双手无比稳定，将箭尾上附着的长羽修理的异常平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有一双神箭手应该拥有的手，也就能够将自己的箭枝修理到速度最快，最准。

但很奇怪，面对着这个奇怪的人物，燕慎独没有松弦，只是冷冷说道：“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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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羲缓缓低头，抱歉说道：“我叫王十三郎，奉命前来杀你。非我愿意，实是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