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苍山雪 第三十章 千古风流（第2 / 5页）

一直似乎伏案而醉的范闲忽然长身而起，微笑看着庄墨韩，缓缓放下手掌，心里确实多出一分佩服，这位庄先生的老师是谁，自然没人知道，但是对方竟然能从这首诗里，推断出当年老杜身周之景，身染之疾，真真配得上当世文学第一大家的称号。

“谢了！”范闲哈哈一笑，一把拍碎酒壶封泥，举壶而饮，如鲸吸长海般，不过片刻功夫便将壶中酒浆倾入腹中，一个酒嗝之后，酒意大作，他今日本就喝得极多，此时急酒一催，更是面色红润，双眸晶莹润泽，身子却是摇晃不停。

“君不见……”接下来轮到太白饮酒。

后方宫女见他癫狂神色不敢上前，有大臣却一直为范闲觉着不平，从后方抱过个约莫两斤左右的酒坛，送到范闲的身前。

“对影成三人……”这是太白依然在饮酒。

范闲踉跄而出，眼中尽是好笑讥屑神色，高声喝道：“酒来！”

“抄的谁的？莫非我作首诗，便是抄的？莫非庄先生门生满天下，诗文四海知，便有资格认定晚生抄袭？”

众人默然，细品。

生前身后名五字极好，便连庄墨韩也有些动容，他心系某处紧要事，迫不得已之下，今日大碍平生清明，刻意构陷面前这少年，已是不忍，缓缓将头移开，淡淡道：“或许范公子此诗也是抄的。”

面对着源源不绝的阴谋与算计，强大的压力之下，他此时终于爆发了出来，癫狂之下，只顾着将脑中所记之诗朗朗诵出，既不在乎太监记住了没有，也不在乎旁人听明白了没有。那些咀之生香的前世文字，经由他的薄薄双唇，在这庆国的宫殿里不断回响着。

范闲看着他的双眼，微微笑着，口齿似乎有些不清：“凡事有因方有果，庄先生指我抄袭先师这四句，不知我为何要抄？难道凭先前那首短歌行，晚生便不能赢得这生前身后名？”

“但使主人能醉客……”还还是太白在饮酒。

旁人以为他是被揭穿之后患了失心疯，说话已经渐趋不堪，都皱起了眉头。皇后轻声吩咐身边的人去喊侍卫进来，免得范公子做出什么耸动之事。不料皇帝陛下却是冷冷一挥手，让诸人听着范闲说话。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这是太白酒己经喝多了。

不过范闲知道对方今日是陷害自己，那幅纸只怕也早做过处理，故而不能佩服到底，清逸脱尘的脸上多出了一丝狂狷之意，醉笑说道：“庄先生今日竟是连令师的脸面都不要了，真不知道是何事让先生不顾往日清名。”

……

庄墨韩的眼神渐渐起了一些很奇妙的变化。

庄墨韩嗅着扑面而来的酒味，微微皱眉说道：“公子有悔悟之心便好，何必如此自伤。”

而一开始只是纯粹看热闹的诸位臣子，此时终于忍不住在心中嘀咕了起来，这些诗他们一首也没有听过，但确确实实是极妙的句子，难道……都是范公子所作？

他像跳舞一般踉跄走到首席，指着庄墨韩的鼻子说道：“这位大家，您果真坚持这般说法？”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这是白乐天在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