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塔颜解元填词，暑雪轩诸芳送如玉（第3 / 4页）

宴会结束后，颜如玉赖着和颜睡莲坐一个马车，途中颜如玉掐醒了昏昏欲睡的睡莲，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瞪得老大，“肥莲！那会子你朝我使眼色是什么意思？”

柳氏补上一句道：“如果十七嫂要给霄哥儿定亲，这说明这家人短视眼皮子浅，从此当普通族人来往即可；如果她婉拒了所有人的提亲——”柳氏话题一转，“暂且看看霄哥儿在尊荣面前是不是像穷困时那般云淡风轻，横竖睡莲还小，有的是时间看清一个人。”

“我是为你好，帮你遮掩呢。”颜睡莲揉开眼睛，“其一、如今颜宁霄高中解元，前途无量；他又即将和你父亲同在国子监读书，是同窗。你却在众人面前提起他家境窘迫时的光景来，失了脸面。即使他不计较这些，可你父亲定会数落你失礼的。”

这意思，就是还瞧不上颜宁霄了？张嬷嬷瞅着柳氏波澜不惊的脸色，琢磨不透。

“其二、他家孤儿寡母无余钱修缮房屋，论理应该由咱们族里帮忙。你祖父是族长，族里事情多，他们母子又不曾开口求助，一时就没照顾到。你以为族里没有人乱嚼舌根，说族长失职——”

啊！姚知芳抓着睡莲肩膀使劲晃着，颇有一番琼瑶剧男主角歇斯底里的味道，问出了席间三位女子的心声：“谁问樱桃甜不甜这些废话？我只问你，他为什么送你樱桃？何时开始送？送了多久？你难道没回送过谢礼？还有，你为什么瞒住我们不说？”

武担山上最佳的赏景地点是山顶之上的六角芙蓉塔，夏日赏荷宴上颜睡莲许下芙蓉花宴的诺言，早早就开始筹划布置，刘管家和武担山寺的主持打过照顾，定下这日芙蓉塔不要接待外客，自家小姐发了帖子设赏花宴，主持也应下。

睡莲耍痴装懵：“一件小事而已，我干嘛要隐瞒？其他的，我哪里记得那么多？只记住樱桃很甜。张嬷嬷，你记得不？”

最绝的是蜀地的“三醉芙蓉”，清晨是白色，中午变成粉红，晚上深红。所以在武担山赏花，一般都是带着吃食从早待到晚，看着全城的芙蓉花随着天时变换颜色，别有一番风趣。

张嬷嬷早就想插句话把此事撩开了，听到睡莲问起，真是觉得瞌睡遇到枕头，便起身笑道：“老身年纪大了，哪里记得这些细枝末节的事？不过送樱桃的缘由还是知晓的，我们夫人和颜解元母亲时常来往，见他们家房子年久失修，那时恰好我们宅子也在修整，顺道派工匠帮忙过去修瓦固墙，他母亲感激，就命他送了些樱桃——都是本家族人，互相照应，送些吃食再平常不过了。”

“一个解元而已，在成都算是人物，但在京城，顶多是个凤尾。”柳氏头也没抬，拨弄着手心的石榴子。因在孝期，她向来不施脂粉，衣服也素淡，今天她只松松挽了个圆髻，用竹钗固定，一身佛头青的素绢裙衫，愈发显得清淡了。

颜如玉捏紧睡莲的胳膊，连连质问：“他们敢！”

张嬷嬷急了，“夫人，您倒是说句话呀，只要您发话，我这就去十七嫂子家探口风。”

“哎哟！疼疼疼！”颜睡莲一个个把颜如玉的手指头掰开，“即使现在不敢说，难保以后不会说。你倒好，非得嚷嚷出来让外人都知道了，幸亏知芳和素儿都晓得厉害，没继续追问。”

成都城地势平坦，城中唯有这武担山这座不高的山丘，可以俯瞰成都全貌，尤其在九月芙蓉花之时，但见整个城市都是一片花海，遍地锦绣，名副其实的“花重锦官城”！

原来是长辈间的人情往来，难怪睡莲不清楚。姚知芳和王素儿虽还有些不解，但涉及颜氏族人的家事，她们都懂得分寸，就不再提及此事。

柳氏一气剥了六个大石榴，红水晶般的石榴子盛了三个粉彩盘，一一装进红漆雕花的食盒里，命张嬷嬷坐着马车送到武担山石镜台暑雪轩——即颜睡莲的芙蓉花宴会所在地。

颜如玉正欲再说几句，见睡莲朝她使劲眨眼，想了想还是忍住没开口。

张嬷嬷想了想，上赶着不是买卖，点头称是，从此再也不提探口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