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维扬河街上叟(第2 / 2页)
吕用之在维扬渤海王高骈手下弄权,擅政害人,所用的主要是特务手段。
<b>鸾飞远树栖何处?凤得新巢已称心。红粉尚存香幕幕,白云初散信沉沉。情知点污投泥玉,犹自经营买笑金。从此山头人似石,丈夫形状泪痕深。</b>
廿多年前,我初入新闻界,在杭州东南日报做记者,曾写过一篇六七千字的长文,发表在该报的副刊“笔垒”上,题目叫做“愿”,就是写中外文学作品中关于这一类的情诗,曾提到英国雪莱、济慈、洛塞蒂等人类似的诗句。少年时的文字早已散佚,但此时忆及,心中仍有西子湖畔春风骀荡、醉人如酒之乐。
<b>宝钗分股合无缘,鱼在深渊鹤在天。得意紫鸾休舞镜,断踪青鸟罢衔笺。金盆已覆难收水,玉轸长抛不续弦。若向蘼芜山下过,遥将红泪洒穷泉。</b>
黄损〈忆江南〉词中那两句“得近玉人纤手子,砑罗裙上放娇声”,《诗余广选》说本为唐人崔怀宝的诗句。大概那位裴家小姐善于弹筝,所以黄损借用了那句诗,用在自己的词中,筝的形状似瑟,十三弦,常常是放在膝上弹的。陶潜的〈闲情赋〉中,尚有“愿在昼而为影,常依形而西东”;“愿在夜而为烛,照玉容于两楹”;“愿在竹而为扇,含凄飙于柔握”;“愿在木而为桐,作膝上之鸣琴”等种种想法。崔怀宝的诗句未必一定从陶潜的赋中得到灵感,对意中人思之不已,发为痴想,原是很自然之事。
中和四年秋天,有个商人刘损,携同家眷,带了金银货物,从江夏来到。他抵达扬州不久,就有“察子”向吕用之报告,说刘损的妻子裴氏美貌非凡,世所罕有。吕用之便捏造了一个罪名,把刘损投入狱中,将他的财物和裴氏都霸占了去。刘损设法贿赂,方才得释,但妻子为人所夺,自是愤恨无比。这个商人会做诗,写了三首诗:
“损”是一个不好的字眼,古人用“损”字做名字,现代人一定觉得奇怪。其实,《易经》中有“损”卦,是谦抑节约的意思,《易经》认为是“有孚,元吉,无咎,可贞,利有攸往”,越是谦退,越有好处,大吉大利,那是中国人传统的处世哲学。《后汉书.蔡邕传》:“人自损抑,以塞咎戒”,《后汉书.光武纪》:“情存损挹,推而不居”,将功劳和荣誉让给别人而不骄傲自大,结果最有益处,所以黄损字益之。
用特务人员来侦察军官和百姓,以至人家家里责骂妻子儿子的小事,吕用之也都知道。即使是小心谨慎,生怕祸从口出之人,只要是得罪了他,也难免大祸临头。可见当权者使用特务手段,历代都有,只不过名目不同而已。在唐末的扬州,特务头子的官名叫做“诸军都巡察使”。特务人员都是阴狡凶狠之徒,从犯法革职的低级公务人员中挑选出来。每个特务手下,又各有十几名调查员,薪津待遇很高,叫做“察子”。“察子”的名称倒很不错,比之什么“调查统计员”、“保安科科员”、“公安队队员”等等要简单明了得多。
吕用之这坏蛋在高骈手下做了官后,自己取了个字,叫做“无可”。《广陵妖乱志》说:“因字之曰‘无可’,言无可无不可也。”简直是无所不为,无恶不作。吕用之后来为杨行密腰斩,怨家将他尸身斩成肉酱。
唐罗隐所撰《广陵妖乱志》中说:“上下相蒙,大逞妖妄,仙书神符,无日无之,更迭唱和,罔知愧耻。自是贿赂公行,条章日紊。烦刑重赋,率意而为。道路怨嗟,各怀乱计。用之惧其窃发之变,因请置巡察使,探听府城密事。渤海遂承制授御史大夫,充诸军都巡察使。于是召募府县先负罪停废胥吏阴狡凶狠者,得百许人,厚其官佣,以备指使,各有十余丁,纵横闾巷间,谓之‘察子’。至于士庶之家,呵妻怒子,密言隐语,莫不知之。自是道路以目。有异己者,纵谨静端默,亦不免其祸,破灭者数百家。将校之中,累足屏气焉。”
高骈本来文武双全,有诗集一卷传世。《唐书.高骈传》载:“有二雕并飞,骈曰:‘我且贵,当中之。’一发贯二雕焉。众大惊,称‘落雕侍御’。”此人不但是射雕英雄,而且是射双雕英雄。高骈用兵多奇计,所向克捷,曾征服安南。他统治越南时,曾疏浚自越南到广州的江河,便利航运,可见办事也极有才能。但晚年大富大贵之后怕死之极,只想长生不老,乃求神仙之术,终于祸国殃民,为部下叛军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