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非议(第1 / 3页)
九哥看了奏疏,心头有些儿焦躁,理是这个理儿,看着实有些憋。政事堂又怕他有旁想头儿,忙上来劝着:“陈熙说理,眼下已入秋,不日便是寒冬,坚守纵非上上策,也绝非下策,总不会有甚损失。冒然出击,才是祸患。”九哥知他们说是这个理儿,只得道:“只恐前线粮草不支。”
梁宿道:“够,便是明春反击,也是够。”
九哥这才不说话了。
陈熙也有几分本事,传令边城皆不许出城应战,虏主无计,行动已有杂乱迹象,消息传来,朝廷上下都松一口气。
慈寿殿里,是喜气。
君登基头一仗,九哥是极看重。胜了,他也面上有光彩,且能叫胡人老实数年,与他些时间喘息,收拾先帝时留下一地鸡毛。
先帝位三十年,不曾穷奢极欲、不曾穷兵黩武、不曾纵容小人、不曾纵容苛政酷吏……单这般听来,也算得上个好皇帝。然他懦弱怕事、受制于外戚,做事拿不定个主意,谁个声儿高他便听谁个。长此以往,整整三十年,能有个甚好国家?不过因他没个志气,故尔有个错事,他也没本事将错事做大而已。
先帝驾崩前,曾有近一年光景悉心“教导”九哥,教则教矣,导却未必。教全是为国之难,这也难那也难,国家白养废物越来越多、收上税越来越不够花、加税也越来越难。导全是往一条路上走:能维持便不易,想变法难上加难,是自找麻烦,不若力维持,休要得罪人。
九哥却不是先帝这般脾气,虽说性子沉稳,谈不上甚锐意进取,却性情刚毅,看这些乱七八糟便不上眼,想着要“澄清”一下儿。想要做事,顶好是专心,休来个旁事来与他分心。
若是败了,九哥眼前便只有四个字——内外交困。这内外,并非家内家外,这则是国之内外。
原侯夫人撇着嘴角儿,嘲笑道:“这些个人,先时口上说着不意,心里实不盼着大郎过于出挑,乐得‘江山代有才人出’只盼着好多出几个‘天降奇才’来才好。如今娘娘再看,还不是要盼着大郎稳赢了才好?”
太皇太后如今脾气好了许多,眼看着皇太后那一阵惨败样儿,再看看帝后二人如今待她极客气,这脾气如何能不好?陈熙这仗只要不是惨败,官家必不会亏待了他,太皇太后如今也算得无儿无女,唯有娘家这个牵挂,熬到如今,便也无旁期盼了,如此甚好。
是以听着原侯夫人语气带着轻蔑,便开口斥道:“大郎前头拼命,是为着满门老少,为着陈家基业绵延,不是为着叫你拿来说嘴痛!”
朝廷也极重视这一仗,打得好了,自上至下也好君面前表一表功,打败了,非特这一仗钱要白花了,战后与胡人“赏赐”也不会少,要添一种愁。
关山之外,陈熙与胡人以命相搏。天朝原有防备不假,也暗中预备着明春反击,那也是明春,不是今秋!胡人确是杀了天朝一个措手不及。好天朝并非全无防备,守城本就是天朝强项,秋收一过,又有旧年积蓄,将城门一闭,足够坚守了。只是羞成怒——原想趁着两下盟誓麻痹了旁人,好捡个便宜,没想到旁人也不傻,反手先往自己身上讨便宜来了。
陈熙因着自家上下不争气,自己须得将这全家气都给争了,是以有十分力气也要拿出十二分来。
那头虏主也是骑虎难下,天朝谷粮易储存,北地近几年冬天尤其冷,牲畜不好养活,是叫肚子逼着南下。
两下碰上,陈熙先叫坚守不出,又写了折子进京,言辞肯切,言明胡人来势汹涌,当要等得他们“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才好开门迎敌。盖因天朝士卒实不如胡人体格强健气势强,须得依着坚城深涧耗了敌人士气,对阵时胜算才好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