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忘却(第1 / 2页)
俞际会关注焦家相依为命的祖孙俩,还是因着焦大娘抱着外孙来公安局哭。焦寒月在出事半年前刚刚离婚,离婚的原因很老套,老婆在家大着肚子,不方便过夫妻生活,男人忍不得十个月,华丽出轨,且还信誓旦旦说跟小三是真爱,让老婆赶紧让位子腾地方,竟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想要了,反正小三也已经怀孕,孩子嘛,是个女人就能生,不值钱。
焦寒月自幼失去父亲,跟母亲相依为命长大,比一般的女子性格里都有刚强的一面,而且她眼里容不得沙子,只要一想自己的丈夫沾了别的女人的身子,回家来还曾跟她同床共枕,就恶心得不行,直接搬回娘家,忍到孩子生下来,出了月子,又过半年断了奶,这才一纸诉状告到法院起诉离婚。那个渣男已经与小三在自己家里堂而皇之地当正头夫妻过起日子来,肚子都大得遮不住,现成的把柄。
不同于一般男人出轨女人只想离婚,宁可净身出户也要迅速离婚的想法,焦寒月却不想便宜了这对贱人,该自己的东西拿得毫不手软,且还出示相关证据,证明丈夫婚内出轨,是婚姻过错方,成功分走大半家产,房子太脏她不要,折算成现金,里里外外最后一共得了40万。足够她把孩子养大,至于抚养费,呵呵,焦寒月连看这男人一眼懒得,爱给不给,以后少联系为妙。
没多久,焦寒月失踪,焦大娘差点哭瞎眼睛。F市里人心惶惶有一阵子,那天为了安全,她送女儿去上班,到了门口,想着平安了,谁知道,一个转身,人就没了。她还傻愣愣得反应不过来,眼睁睁看着女儿被别人掳走,从此阴阳两隔,怎么能不心痛。
后来案子破了,见着害了女儿的坏人伏法,焦大娘收起悲伤打算好好过日子,她还有小外孙要养,她要再倒下了,这可怜孩子怎么办?
这么一来,耀洁玻璃厂的嫌疑陡增。偏现在这家工厂的所有人身份敏感,他们一时半会动不了。做为第一批来X市投资的外商,黄艾伦是有着金光闪闪英国国籍的华人,他当时回来时美其名曰吃水不忘挖井人,自己有钱了也想带动带动家乡父老共同富裕,话说得一等一漂亮,当时他的回归也是受到了欢迎的,各种接见,开会,活动,每逢开电视必有他的身影,给他地皮给他免税。可这位,怎么说呢,雷声大雨点小,好处拿到手软。
真金白银该投资的时候,只买下了当时濒临倒闭的玻璃厂,之后也没有大动作,玻璃厂里的原有的工人全部买断工龄不要,也没见他在本市新招工人,对外的解释是准备上新的自动化生产线,用不了那么多人。然后几年过去,黄艾伦也不再露面,耀洁玻璃厂逐渐淡出人们视线,直到现在。幸好崇洋媚外的时代已经终结,不然像黄艾伦这种占着茅坑不拉屎,扯起虎皮做大旗的,不知道还要坑多少人去。
他们一番合计,既然领导一路开绿灯,他们索性也不回局里上班,直接在周围化装侦查得了,侦查期间,以隐蔽为第一,无论如何,都不能打草惊蛇。任务结束前,一切汇报以电话、微信为主,他们之间就不要再有明面上的联系了。
布置完工作,一切准备就绪,结果转过天来,郭建峰却自己打了自己嘴,他能不黑着脸吗?俞际软磨硬泡,一定要借文沫走,连F市市局的公函都拿到手了。
郭建峰好说歹说,缓两天,他们这任务重,人手不足,俞际却好赖话都听不进去,死活要立刻带人走,竟有撕破脸的倾向。郭建峰气急,他是刑警队的老人了,便是连局长们都会给他三分面子,居然让个后生晚辈给欺负上了,偏他问借人干嘛用,俞际还三缄其口,什么也不说,见在郭建峰这里讨不到便宜,直接跑去找领导,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磨得领导答应,回来用身份来压郭建峰,让他不从也得从。
就在这时,焦寒月的渣男前夫跳出来,抢孩子的抚养权。如果单纯只是想接了孩子好好教养,焦大娘未必不肯,她已经五十四岁,能不能看这孩子长大成人都还两说,嫡嫡亲的亲爹好好养着,她偶尔能去看看,也挺好。
可那渣男动机不纯!他前脚刚离了婚,一个星期就跟小三登记结婚了,因着那小三大了肚子,马上要生,他得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这话转七扭八传到焦大娘耳朵里,嘴里差点没把前女婿给诅咒死。
再婚的家庭并没有想象中幸福。与焦寒月勤俭持家不同,转正后的小三花钱依然大手大脚,仗着自己大了肚子,行动不便,连原来的工作都辞了,开销大,收入少,渣男回家再也不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反而还得伺候孕妇,叫苦不迭却悔之晚矣。
等到孩子生出来,本就不多的积蓄花得一干二净,日子过得大不如前,捉襟见肘。他听说焦寒月身故,便把心思打到了前妻生的这个儿子身上。这个他从来没期待过的儿子,没了亲娘,现在可是身价不菲呢,他没有忘记离婚时曾经的恩爱夫妻撕破脸对薄公堂,把对方的短处掀个底掉,最终前妻可是拿着好几十万头也不回地走了。
文沫一头雾水地被俞际催促着光着两只手跟他走了。F市与X市相邻,车程并不长,只她跟俞际并不熟,对他的印象停留在总用特别奇怪的目光盯着自己身上,相顾无言坐在正副驾驶室里,很是尴尬。
俞际知道自己这一回要人的事做得不地道,他是真的有苦衷。本来调离了原单位,以前的案子,只要不是抓错了人,一般也牵连不到他,但警察做得久了,遇的事多了,总会有那么一两件案子,变成蚊子血,定定地印在心头,久久不能释怀。
“雨夜屠夫”案,就是俞际心头的蚊子血,即使工作调动,也不能忘怀。
大约是因为嗷嗷待哺的小儿哭声太过尖锐,亦或是白发大娘失女的痛哭声全是悲伤,俞际彼时也是有家有口的男人,眼看好好一个家散得七零八落,感同身受。
凶手景颢的最后一位受害者名叫焦寒月,失踪时二十七岁,留下一位老母并一个襁褓中的幼子。虽然后来凶手落网,认罪伏法,可是焦寒月尸体的下落,他却自始至终没有吐过口,所有人都以为焦寒月已经死了,警察和家属也都是这么认为的,因为凶手作案从不留下活口的,所以哪怕最终他们也没能找到焦寒月的尸体,在她失踪一年后,还是报了死亡,户口都被注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