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第1 / 4页)
那夜尤婆子被杖打,虽没亲眼见,光听惨叫也是销走了半边魂,若像她那样被刮了裤子,大庭广众下被人打屁股,裤子黏着血肉,真还不如死了得了。
郑济安舒净一口苦恶气,泪光浮眶:“你无端端领这些物事回宅内,害了我郑家子嗣!”脚伤稍稍好了后,他也晓得欢娘宅内帮家里香铺做些誊抄活儿,被柳倩娥劝了两句,想想也没甚,便由她了。
这简直是找无辜群众泄愤,赤/裸裸冤枉,家中不利孕妇东西也不止一样两样,运道不好,连吃饭桌子、地上石子儿都能将胎儿撞跌出来,别人我这儿拿了去使坏,我能怎么着,就算罚,你女儿罪名也比我大!可这话又怎能讲得出口,欢娘被老爷一句话梗住,偷偷掀眉去瞧柳倩娥。
平日抱大腿结果,就是主子只会利用你,利用完了屁都不放一声。
柳倩娥见欢娘无声求救,只将脸颅撇到一边,不言语。
欢娘得知主院那头郑绣绣汇报,不好预感成了现实,坐榻上心思纠乱,想郑济安醒来后,自己该是脱不了盘责审问。
郑绣绣确实经常从自己这儿拿些色泽艳丽,气味浓郁花草过去,小闺女家缝制香囊罢了,当时哪儿晓得柳倩娥会借这事陷害高姨娘,这倒好,她拔了眼中钉不说,自己也得受牵连。
就连民间传得神乎其神麝香之流,也并没那么夸张,并不是一碰就能轻易流产滑胎,区区几片芍药瓣儿,虽有活血化瘀效力,还真能厉害到活活催下六七个月肉?
柳倩娥叫自己磨花粉送去,掺进高姨娘给妙姐安胎药里,不过只是个给人看表面罪证罢了,另一头,谁知道又暗中下了什么无色无味、瞧不出声息狼虎药。
只可怜了妙姐,本是该苦甘来。
欢娘抖着心肉,见郑济安目色渐浓,似要发难,攒了一手汗,却见临窗那边站起个身影,原来舅老爷也一室,只是从进来到现太畏惧,没发现。
柳嵩走近两步,脸色沉痛,语气也是诚恳:“姐夫,这事是懊恼,可也怪不到欢姨娘头上,绣绣外甥女儿拿去,她也没法,被那高翠翠利用,她那就是料不到了,拿这些花样回宅子,也是为了不弄错那些录单,比对着誊罢了,想那回,还是欢姨娘看出了伙计调错县宰两房夫人花粉,给郑家免去了一起纠纷呢!”
这话一出,柳倩娥狠狠瞪过去一眼,怨他怎就贪色到这个地步,这种关头还不忘给人说好话,忘记了自己平日教诲。
倒也是奇怪,柳嵩平日精干自私之徒,这会儿也不怕引火烧身,见姐夫脸色还是难看,又多劝了几句。
郑济安恸哭一场、昏死一回,早就泄了大半怨恨,现听内弟一说,通身满脑都是疲惫,只感慨是天意,喉头甜血还滚,又脸盆里吐出两小口。
操不完别人心,欢娘又忧自己。
果然,郑济安一醒来,就叫家仆将欢娘唤过去。
欢娘过去主院,进了内室,只见家主脸色乌青,额上敷了巾子,大冬天里头冒虚汗,床边脚凳上还摆了张脸盆,里头有吐出来血团儿,又见柳倩娥立旁边,瞳珠冷光晶莹,身板岿然不动,却毫不紧张,这副气色仪态,哪儿像是半天前还看到病怏怏。
这场病,从头至尾莫不是就是装出来?为就是将这照护孕妇任务堂而皇之教给高姨娘?欢娘心里想着,刚拜了一双家主,听郑济安厉声道:“是绣绣你那儿拿那东西?”
这还是头一次见着这老爷朝自己发怒。欢娘并不敢抬头,腰板子跟地面平行,骨头都被他吓化了:“是。”却觉有目光宛如利刺,直撅脊梁额头,越发大气不敢出。心里直默念我不要挨打,我不要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