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2 / 2页)
她吓了一跳,他拐了个弯反问她,她不至于心虚,但是难堪终归有的。他又含笑望着她,她连搪塞都不行,只得无奈道:“我把你当娘家哥哥,可唯恐旁人不这么想。我如今的情况是这样,万一带累了你的名声,叫我怎么过意得去!”
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他也在反省,的确有很多地方不尽如人意。那么真的要签字么?现在能为她做的似乎只剩这个了,爱她,让她自由,可是他怎么办得到?他像站在西北风里,从里到外都是冷的,冷透了心肠。他说:“你喜欢这里的生活,我不强求你立刻回陏园。离婚的事你再好好想想,我觉得我们还可以挽回。”
他扬起脸,云淡风轻的模样,“你想得太多了,于我来说没有没有什么名声不名声。当初南葭和金鹤鸣闹得沸沸扬扬,我的面子早就折尽了,又怎么样?一辈子活在别人眼里,太不值得了!你不是要和良宴离婚么?他不同意吧?我觉得索性叫他误会也好,死了心,协议自然就签得下去了。”
“你不用保证。”她把茶几上的杯子都收起来,很明显的在下逐客令了,“我想离婚,并不单是为了司马及人。我已经忍耐了很久,从婚后两个月到现在,你无时无刻不在折磨我。我同你说过很多次,我和寅初一点关系也没有。即便我曾经对他心生好感,那也是年少时的荒唐。他是我姐夫,不管是人伦还是情理,注定不会有结果,可是你一再苦苦相逼……这样是在损耗之前的情分,让我们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你口口声声说爱我,我没有看到。”她略哽咽了下,“我只看到你的不信任和背叛,教堂里的誓言你做不到,做不到便罢了,我也不想奢求什么,只求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今后老死不相往来就是了。”
那一双人缓缓朝巷口走去,石库门门洞里的女人们探身一看,“册那,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姘头这么快就找来了,难怪吵着要离婚。”
他伸手把网袋接过去,三下两下绕了起来,“不要买了,我带你出去吃。”
他很想质问她,她之所以这么果决,是不是因为白寅初在背后撑腰?他做了好几次准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不敢,怕触了逆鳞,逼她破罐子破摔。她不够爱他,至少爱得不及他多。他可以被她打倒再爬起来,她不行。她会跑,会躲避,会永远让他失去她。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没有找到她,他觉得只要有下落,就一定有办法把她带回去。现在她就在他面前,他依然束手无策,这种绝望更胜未见时。
她总有点顾忌,大庭广众让人看见他们在一起,姐夫小姨子本来就瓜田李下,难免要惹嫌疑。
她摇摇头,“我不想报复任何人,我只想安安稳稳过正常人的生活。”
他倒不以为然,“你发了那则声明,以后就和冯良宴没有什么关系了,别怕,有什么我担着。”看她犹豫,扯了她的胳膊一下道,“走吧!你压力太大,这样不好。咱们去吃饭,下去两点有场电影,我请你看。”
“你果然要追求幸福了,那我呢?你再也不管了?”他站起来,满脸的萧索,“你一点都不留恋从前吗?真的从来没有爱过我吗?我知道这次犯了大错,触犯了你的底线,可是我会尽量弥补的,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机会……我保证……”
另几个只顾摇头,有钱人声色犬马,哪个说得清哟!
他简直觉得不可思议,这女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什么会这么狠?
“你无所谓?因为可以做别人的外室么?”他白着脸苦笑,“这是对我的报复?”
南钦摇头不迭,这太不像话,她知道寅初的心思,莫说她没离婚,就是离了和他也不可能。
南钦到底还是哭了,实在是忍不住。她想拿出强硬的姿态来,可是经不住他这样夹缠。婚是一定要离的,短暂的在他怀里停留,她也眷恋,不想松开他。可惜终非良人,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一出冗长的悲剧。她还是咬紧牙关推开了他,“我自小在父亲的庇佑下长大,后来父亲亡故,我转而投奔姐姐,南葭对我不闻不问,幸亏还有姐夫待我好。后来我被南葭送出国,又遇见了你,我做你的囡囡,和你结婚,受你的照顾……我的人生一团糟,仿佛没有依靠就活不下去。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很无用,像个废物。所以现在下定决心,要靠自己的能力养活我自己。你一定不肯签字,我也没有办法,那就这么僵持着,顶多限制了婚姻状况,让你没法光明正大娶太太,我没法昂首挺胸嫁进别家。我是无所谓的,只怕你要后悔。”
他却说:“做什么这样见外?那时南葭不管你,我觉得你是我的责任,我虽是外人,你的一切我却都要担负起来。现在你和冯良宴分开,你是孤零零一个人,也不许我对你好么?你大概不晓得,我习惯性的想照顾你。你是别人的太太,我没有权利过问。现在你从冯家脱离出来,我不能坐视不理。”他淡淡一笑,“你就把我当成哥哥,遇见坎坷投靠娘家,不是应当的么?你前怕狼后怕虎,我倒要觉得奇怪了,你对我……”
她端着杯子要往厨房去,他一着急伸手拉她,杯子里的水泼了满身也顾不上。她就在面前,但是这种冷淡的态度让他痛心。他不能忍受距离,他想抱她,天真的以为抱一下她就会软化,她也会舍不得他。他把她压在胸口,低头吻她的发,喃喃着:“我不想离婚,不想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