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1 / 6页)
罗晓培又摇头,“不咸不淡,味道刚刚好。”
刘虹嗯了一声,忽的意识到什么,放下碗,把手伸到她面前,“我洗过手的,拿洗手液洗了两遍——喏,干净的,一点味道也没有。”
刘虹这才放心,停了停,又问,“我做的菜好吃,还是你上海那个妈做的好吃?”
“刚才在杀鸡?”罗晓培问。
罗晓培回答:“十八块。”
迷迷糊糊,罗晓培不觉睡着了。也不晓得过了多久,隐约觉得有人在摸自己的头发,一下子惊觉,睁开眼睛,见到刘虹的头就在面前不到一尺处,手还留在自己额头上。不觉一怔。刘虹与她目光相接,也是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把手拿开。
刘虹呀的一声,“这么贵啊?哎呀,我真是亏——”话到一半,便停住不说。脸红了一下。罗晓培有些奇怪,“怎么了?”她连连摇手,“没什么没什么,不说了,来,吃饭。”
厨房飘来鸡汤的香味。罗晓培闻着有些恶心,倒像是早孕反应了。她躺下来,脑子里有些乱,想连温筠都瞒着,倒把刘虹给招来了。说不出的别扭。毛慧娟也不晓得跟她说了什么。自己最狼狈的样子,被她看了个正着。虽说是亲生母亲,可前后加起来说的话连一百句都不到,比隔壁邻居也好不了多少。这么与她单独相处,好像还是第一次。
三菜一汤。汤是鸡汤。菜是清蒸鲈鱼、虾仁炒蛋、炒腰花。罗晓培吃过几次刘虹的菜,盐多油多,味道很重。这次完全不同,清淡的很。应该是考虑到了她的口味。罗晓培挟了一筷鱼,放进嘴里。刘虹问她:
她朝旁边瞥了一眼,见饭菜已摆在桌上了。
罗晓培先是有些难为情,随即又想,知道就知道吧,又能怎么样。反正不说破,就这么打哑谜似的,也无所谓。
“饭烧好了啊?”她问。
罗晓培也朝刘虹看。要是放在一年前,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有眼前的场景——她和一个陌生的郊区女人坐在一张**,这个女人为她熬鸡汤,还用手摸她的脸、她的头发。罗晓培想,要是没有那场医护差错,她就会很自然地叫这个女人“妈”。她的生活圈子,多半也就在封浜那个小镇,不会有大提琴,也不会有市区的一切。像做梦。而且,还是在她最不想见人的时候,就这样有些奇怪地对峙着。她猜毛慧娟其实是告诉刘虹真相的,怀孕、流产、大出血——只是怕她难堪,才故意不说破。毛慧娟那些鸡零狗碎的小心思,在刘虹面前应该是什么都不瞒的。她们是自己人,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
刘虹先是一怔,随即嗯了一声,站起来,“是啊是啊,我扶你起来。”把她搀起来,一手扶住她的腰,一手搭住她肩膀,慢慢走到桌子边,坐下。又去厨房盛了饭。
刘虹喂她喝完汤,又去厨房,“鸡汤炖了给你晚上喝。是苏北草鸡,最补了。”
“咸不咸?”
两人都沉默了一下。
罗晓培摇头。刘虹又问:“那是不是太淡了?”
罗晓培只是随口一问,见她这样,倒有些窘了,“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母女俩还是第一次离得这么近。刘虹朝罗晓培看,见她五官依稀有自己年轻时的影子,只是脸型像毛根友,是瓜子脸,倘若脸型也随了自己胖胖圆圆的包子脸,那便不好看了。刘虹发现,人的长相其实天生只占了一半,后天的因素更重要。当初自己进毛家门时,毛家人都嫌她不好看,说就算是乡下人,也不该长个乡下人的脸啊。差点婚事就黄了。可明明是差不多的五官,放在罗晓培脸上,就显得舒服多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市区就是不一样。刘虹想到这,便念起罗志国夫妇的好来。把女儿拾掇得这么水灵。自己倒把人家女儿给耽误了,书没读好,婚姻又不顺,年纪轻轻带着个拖油瓶。不是罗家的关系,只怕这辈子再找老公都难。
罗晓培拿过手机,给钟点工打电话,让她晚上别来了。钟点工有些意见,说,你又不早说,我都要出门了,这会儿又不可能再接别的活儿。罗晓培便道,明天你过来,我把今天的钱一起算给你,总可以吧?那边才作罢。罗晓培挂掉手机,见刘虹拿着筷子站在一边,便笑笑,“现在请个人不容易,这个阿姨烧菜味道还是不错的。”
罗晓培翻了个身,坐起来,将前刘海朝后捋去。闻到脸上有淡淡的洗手液的味道——刘虹应该是真的洗了好几遍手。她想到这,不觉竟有些滑稽了,又有些不好意思。便朝刘虹笑了笑。这笑有些没来由。刘虹见了,也跟着笑了笑。
刘虹问她:“多少钱一小时?”
“这个,”她掩饰道,“想看看你有没有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