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零回 县主(第4 / 6页)
且她总得先与督主商量过,看督主是个什么意思才是。
总不能督主在前面为她冲锋陷阵,她却在后面拖他的后腿。
就听得太后又开了口,声音倒是没有方才那么冷了,却缓缓的,凉凉的,听得人心里更不舒服了,“当年成祖爷设立东缉事厂,亦即东厂之初,还一并设定了西缉事厂,也就是西厂,两厂并立并尊。是后来西厂的提督好大喜功,大兴冤假错案,弄得朝野上下人心惶惶,百姓也怨声载道,成祖爷处决了西厂提督,又对西厂多次申斥压制,西厂才慢慢儿没落,直至彻底取缔,只剩东厂一家独大的。”
施清如刚听到太后提到西厂,心已经一下子提了起来,整个身体也是一僵。
面上却是死死克制着,什么都没表露出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听太后继续说。
屋里几个早已眼观鼻鼻观心低垂下了头去,拿自己当幔帐的宫女闻言,忙都屈膝行礼,无声无息的鱼贯退了出去,只留了一个段嬷嬷仍服侍在太后身侧。
太后这才看向了施清如,冷冷道:“施太医既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那自然也该知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了!你是个聪明通透的孩子,哀家也自来很是喜欢,本以为你会一直聪明通透下去,如今看来,竟是哀家看走了眼啊!”
段嬷嬷与她一唱一和,“施太医,你年轻漂亮,又有一身的好医术,若再封了县主,就真是大好的福气远在后头,压根儿不需要再受任何的掣肘与委屈了,何必因为一场小小的误会,就葬送了自己大好的前程呢?那也太得不偿失了,不是吗?我要是你啊,我就见好就收,别再去想旁的那些有的没的,也绝不把宝都压到别人身上,毕竟靠山山倒,靠人人倒,也没有任何花儿是能永开不败的。”
顿了顿,继续道:“也不知道施太医听说过这样两句话没,‘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自己的’,‘谁有都不如自己有’,你这般聪明,就算之前没听说过这句话,现下也该很快明白过来这个道理吧?”
没说出口的话是,韩厂臣就算如今再权势滔天,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太监,她难道还真以为能与他白头到老不成?
太后却何等利眼?
已经看出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凉凉继续道:“东厂一家独大后,司礼监也渐渐得历代先帝倚重,渐渐能与内阁分庭抗争了。可把东厂和司礼监这么重的两副担子都压到一个人身上,却是大周开国以来,从无先例之事,韩征也着实辛苦了。”
段嬷嬷接道:“可不是,韩厂臣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却司礼监东厂都掌管得井井有条,几年来为皇上不知分了多少忧,为朝廷立下了不知道多少汗马功劳,也真真是难为他了。”
“可要奴婢说,韩厂臣再是能干周全,再是能者多劳,也不能老是这么可着他一个人累不是?就像养羊的薅羊毛,也不能只可着一只羊薅是一样的道理,久而久之,还不得把那只羊给薅秃了?皇上也该安排人替韩厂臣分担一二,让他别再那么劳累了,连奴婢都听说过韩厂臣身体不好,尤其苦夏呢,可见这几年是真累得不轻啊!”
太后应道:“正是这话,哀家也是这么想的,把韩征累垮了,皇帝可上哪儿再找这么个能干周全的人儿去?所以哀家打算明儿回宫后,便请了皇帝到仁寿殿,好生与他说道说道此事,看要么就另擢人掌司礼监或是东厂,让韩征只再掌二者之一,要么就尽快复设西厂,替东厂分去至少一半的担子,如此韩征自然也就能歇息一二,不用那么累了。”
等她再大几岁,有了某些不能诉诸于口的需求,更想成为一个母亲了,她就知道再好看的皮相,再滔天的权势,再过人的宠爱,也都什么用不顶了!
何况韩厂臣的权势都是皇上给他的,皇上信重抬举他,他才能一人之下,反之,他立刻什么都不是,还真以为他能仗势欺凌别人,就也能欺凌长公主了呢?
那也得先看太后娘娘答应不答应!
施清如低垂下头去,不说话了,心里却知道自己今日怕是不吃下太后的这杯“敬酒”,便出不了这间屋子了。
本来真要吃下这杯酒,也不是不可以,可她心里实在憋屈得慌,没吃已经憋屈得慌了,真吃下了,还不得憋屈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