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1 / 4页)
陈庭笑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道:“殿下请上座。”
他起身离开蒲团,拂袍屈膝,双腿下跪,对着司马妧深深地磕了一个头:“稚一未能给殿下大婚送上贺礼,来镐京三月却不迟迟不告知殿下,又令殿下亲自前往佛寺见我,都乃大大不敬,还请殿下恕罪。”稚一是陈庭的字,因为司马妧一向很尊敬他,都称呼他为“先生”,连带西北边军的人都如此尊称他,反倒很少有人提起他的字了。
二人一年多时间不见,陈庭一见面便行此大礼,严肃认真地细数自己的种种“罪行”,司马妧不由失笑:“我以为先生千里迢迢赶来镐京乃是想要投奔,原来仅是为了给我磕头来的?”
陈庭依然很认真地回答她:“去年本该随殿下入京,长伴左右为殿下出谋划策,也不至于令殿下旧疾复发,如今多给殿下磕几个头也是应该的。”
“那磕几个头为好?先生还是快快请起吧。”
阳光透过京郊半山的茂盛树林,照进崇圣寺内的一间佛舍中。
窗棂边,青袍文士端坐蒲团之上,以木勺挑起一勺茶饼碾碎的茶末,置于茶盏之中,以刚煎好的山泉水调和茶末,使其成粘稠的膏状。随即以点茶的方式将沸水注入茶膏,水从壶嘴中成柱状喷薄而出,均匀而不间断,以成调适和谐的茶汤。
本来在此同时,应该以形似小扫把形状的茶筅旋转和拂动打击茶汤,可是由于文士的左手天生残疾,只得在注入沸水之后,再“运筅”打击茶汤,使其泛起汤花。他力道准确,手法亦有特别之处,故而这不按照正常程序的茶汤浓淡适宜,色香味全。
小小的佛舍内顿时茶香四溢,清新怡人。
这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有人轻轻敲了敲佛舍的门:“居士,有客来访。”
司马妧一发话,陈庭没有推辞,就势站起身来。立在一旁不发言的顾乐飞冷眼旁观,经刚才一事,主臣二人一年多未见所产生的些微隔阂就在陈庭的一跪一叩中消失无踪,此人必是有意为之,倒是有几分心机。
当顾乐飞对自家公主殿下的昔日谋士评品之时,陈庭亦转过头来,一眼不错地打量起顾乐飞来:“这位便是殿下的驸马,关内侯顾乐飞顾侯爷了?”
这关内侯的爵位纯粹是为了地位上能配得上司马妧一点才封的,很多驸马在尚主之前都要封个类似的爵位。不过司马妧名气太大,大家通常提起顾乐飞都是“大长公主的驸马”,而非关内侯xxx,不止他如此,很多驸马尚主后,都变成了“xx公主的驸马”,仿佛一个附属,一个标签,没了自己的地位。
顾乐飞大概是大靖的所有驸马中唯一不介意被贴标签的人,当陈庭对他以爵位相称的时候,他不由得眯了眯眼,随即和气地笑道:“早闻陈先生大名,久仰久仰。”
文士的嘴角泛起一抹微笑:“请进。”几乎与此同时,他将以第一道水洗净的两只青瓷茶盏在案上摆开,往里注入刚刚完成的茶汤。
时间本来卡得正好,可是当文士回头的时候,却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幸而我还准备了第三只茶盏。”
替他们细心关上佛舍大门的小沙弥并不知道,来访二人一个是当今定国大长公主,一个是她的驸马。
毕竟那位来崇圣寺已有近三月的陈姓居士,连起身行礼的动作都没有呢。
不过司马妧并不介意这些礼节,见到男子侧头望来的熟悉容颜,她欣喜非常,快步两步走上前去:“陈先生何时来的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