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王爷一脚胜似千言(第3 / 4页)
伏在赵赦肩头的真姐儿,觉得自己好在是装病。不然的话,陈姨娘这脸上,可怎么下得来。偷眼看看陈姨娘,看到自己半依在赵赦身上,更是面色黯然神伤。真姐儿微动一动,要从赵赦肩头离开。赵赦以为真姐儿难过,往外面再催促道:“医生怎么还不到?”
廊下原本候着的四个小厮,刚才去了赵意去传医生,听房中王爷再问,赵祥也一溜小跑出去。刚到院门,看到赵意和医生是奔跑而来,赵祥赶快再一溜小跑来到廊下回话:“医生到了。”
赵赦嗯一声,对红笺道:“纱橱里放下帘子来。”他带着真姐儿到纱橱里坐好,出来让医生进来。医生先跪下给他行礼,赵赦皱眉:“快看病去。”医生急忙就去看,真姐儿并无事。医生看这些内宅女眷最有心得,没有病的反正是开安神的药就行。她们大多,就是睡不好觉少吃几口饭的病。
写好药方,医生出来回赵赦:“姑娘是劳了神思,”赵赦听说无事先就放心,接过药方把几味药看过,对医生道:“是受了惊吓,把这些药去几味,再添上些养身子的药来。”医生重新再开过,送给赵赦看过,让人接出去抓药。
等到定神汤送过来,陈姨娘也哽咽无声地哭累了,再哭就不是梨花带雨,而是强挤眼泪。她看着赵赦接过定神汤,送到嘴边徐徐吹一口,再自己尝上一口温凉,才送到真姐儿嘴边:“喝吧。”真姐儿很是为难,她不爱喝中药。强着喝了两口,一口一口都吐在帕子上。赵赦急了:“传医生来。”
跪在地上的韦姨娘偷眼往房外看看,海棠还在外面躺在地上,已经不挣扎。面前一堆血,看着吓死人,而且不知道是死是活。而姑娘这里,只是受到惊吓,就定神汤和医生的闹不清楚。韦姨娘这时候分外感激施姨娘,她交待自己的话儿虽然不多,却是句句不错。
真姐儿身边坐着赵赦,也觉得不必传医生。对着赵赦强打起微笑道:“我好着呢,不用请医生。”赵赦沉下脸:“刚才手冰凉,要是你病了,就不许哭!”真姐儿低低嗯一声,对着榻前跪着的陈姨娘看看,再一次恳求赵赦:“表哥疼我,真姐儿知道。表哥过于疼爱了,真姐儿心里不安。”
这话要是换一个坏心的人,就是火上加油;或者还有小白的人,认为真姐儿是个圣母;真姐儿是实实不安,过度的宠爱往往代表过度的要求。要知道赵赦,不是没有原因宠人的人。还有眼前这位陈姨娘,这才是新进府没有多久。这才青春正在,以后得宠,无疑是自己的死敌。家里放着不止一个姨娘,要挑战场,应该也不是把自己往前上吧?
此时此地,不管是坏心的人也好,还是善心的人也好,都会求一个情。只有脑子发晕的人,才会在赵赦大怒,打过丫头以后,还要作威作福。
海棠痛呼声都来不及发出,身子象断线的风筝一样飞起,“扑通”一声从房中直落到廊下去。陈姨娘和珍珠急忙去看,见她扭动着身子在院子里痛苦的挣扎,手捂着胸口喊不出来,一张嘴,几口鲜血喷在地上。
陈姨娘吓傻了,珍珠急奔出去要扶,廊下妈妈们把她喝住:“王爷在发落,你退下!”珍珠泪流满面,觉得海棠的痛苦,她自己可以感受到。
等到陈姨娘明白过来时,看到真姐儿跪到赵赦脚下求他:“表哥息怒。”真姐儿也被吓傻了,她只知道赵赦让人害怕,第一次看到赵赦这样打人。这比拉下去打四十板子、八十板子什么的要吓人的多。一个好生生的人,一脚就踢出去。就是施姨娘和水姨娘是知道赵赦性子的人,亲眼见到也吓得身子一颤,膝盖发软这就跪下来。
韦姨娘跪下来又是“扑通”一声响,把真姐儿惊醒。不管陈姨娘其人如何,今天这事情又是一出。此时就在真姐儿面前,她一半是害怕,一半是真心。从榻上急步过来跪下,双手紧紧拉住赵赦衣襟:“表哥息怒,本来只是猫儿打架。表哥过于疼爱,我心里不安。”
赵赦被她们哭得一心头火,亲眼看到她们在自己眼前撒泼,还要口口声声说猫不好。京里世家公子出身,尊长房里的猫儿狗儿,见到都要是客气的才行。再说他来到西北封王,首先第一件事,先是树立自己的王权。家里都不能立威,外面还能行吗?找死不长眼睛的人,不打等什么!
赵赦听过微笑,抚一抚真姐儿肩头。转过脸来问榻上的陈姨娘:“姑娘说不安,你适才说很是恭敬,一片真心全是为我。那你说说看,我这么疼她,为什么她还要不安?”
这话一问,真姐儿又惊吓一下;施姨娘和水姨娘都提着心,这话很不好回答。姑娘不安,是为王爷疼爱;王爷疼爱,是为陈姨娘今天生事情;陈姨娘要是个聪明人,就要事情全揽在自己身上才对。可是她刚才表现,实在是可圈可点的不聪明。再看韦姨娘,也不象是听得出来。施姨娘和水姨娘都等着,要听陈姨娘如何回答。
陈姨娘很是想了一会儿,回了一句:“姑娘小呢,请王爷以后多教导就是了。”真姐儿手托着帕子在唇边,因刚才吐药过一直伏在赵赦肩头,此时眼角看到低头的施姨娘和水姨娘,在陈姨娘说过这话后,两个人微抬一下眼眸,面上喜色一闪而过。
赵赦手臂中托着真姐儿,对着陈姨娘只有一个心思。小陈大人和她是同胞兄妹,此人如此不聪明,小陈大人只怕也一样。赵赦刚交给小陈大人两件事情,现在权且看之的心更多。他再问韦姨娘:“你觉得姑娘不安,为着何来?”
韦姨娘被赵赦那一脚吓得魂飞魄散,忙道:“姑娘说不安,是她知礼节。”她吓得脑子昏昏,只能说出来这么一句。赵赦再问施姨娘:“你说。”施姨娘不慌不忙地回话:“姑娘虽小却懂事体,又有王爷时常教导。姑娘说不安,应是感激王爷疼爱,又对体谅家人的一句话儿。”韦姨娘听过多少不迷乎一些,禁不住对着施姨娘看一眼。平时看着老实头样子,不想今天这么油嘴。余下的水姨娘说得更动听:“姑娘虽然小,却是王爷亲自教导。姑娘上要恭敬王爷于日理万机中训导,下要约束家人们。提起来这不安二字,是姑娘贤淑贞德,才有这不安的想头。”
刚才恼上心头,一心只想出气。真姐儿过来求情,赵赦是歉然,低头看这个孩子面上有了泪,双手紧紧扯住自己衣襟,象是怕一松手,自己还要再去踢她。赵赦虽然没有笑容,却是温和地对真姐儿道:“起来吧,我只生气了,忘了把你吓着。”
陈姨娘用帕子捂着嘴,不敢再高声,只哭得哽咽难言。姑娘现在来做好人,让这房里上上下下人看着,象是自己无理取闹。
真姐儿仍有余悸,再加上赵赦这一脚把她实在吓坏。她摇着头还在道:“表哥不生气了,我再起来。”赵赦微微一笑,伏身当着众人伸出双臂,把真姐儿抱到榻上放下,因她不松自己的衣襟,赵赦就在真姐儿身边坐下来,柔声哄她:“吓着了?这手冰冷的。”转脸儿骂丫头们:“糊涂东西只是站着,还不快取定神的汤药来。”
陈姨娘至此还能说什么?再笨蛋的脑袋眼前也清醒得多。得罪姑娘在她看来可以回转,但王爷偏心动了大怒是大事。陈姨娘心胆俱寒,膝行过来请罪,眼前哄好王爷,才是最要紧的一件事情。
房中是陈姨娘的时有时无的低泣声,她哭都不敢高声。真姐儿偷偷瞄一眼。地上梨花带雨,简直是我见犹怜。再看赵赦,全当听不到,只是握着自己的手还在轻哄:“表哥在这里,你不要害怕。”真姐儿垂下头,低低应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