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一门忠骨（第2 / 2页）

“然后？！”白锦桐咬碎牙龈。

前世，消息传来，祖母晕倒……婶婶、妹妹们哭成一团，她的阿娘就是这样撑起白家塌下来的天，时至今日她记得一清二楚。

“拼了你这条命能为白家满门男儿报仇？！”她转过头，充血的眼望着白锦桐，“然后呢？！”

阿娘虽然不会武功，未曾上过战场，可比那些铁血男儿更坚韧刚强，否则……也不会留下那封《问皇帝书》带婶婶们绝然自尽。

“苍天对我白家不公！我白家世代忠良保家为民，何以落得如此下场！我拼了这条明也要去杀了那个狗皇帝！杀了刘焕章全家！”白锦桐恨意滔天，恨不能连天都捅出一个窟窿，让这大晋国为她白家满门男儿陪葬。

“长姐，心中有章程？”白锦绣压着心口悲痛，哑着嗓子问。

“阿娘……”她深吸一口气抬头，泪水已然断线，知拼尽全力抱紧董氏的手臂，哽咽道，“祖父、爹爹……还有弟弟，回不来了！军报大约明日便会传回来。”

“莽夫之勇，人皆可得……”她弯腰捡起掉落地上的竹简，小心翼翼卷好放置在红木书桌上，“杀人最易，也最愚蠢！”

董氏被这天塌了的消息震得半天缓不过神来，脑中空白，面无人色，尾椎骨都被震酥了，差点儿从软榻上滑下去。

白锦桐那涨了满腔的滔天愤怒，如同泄气一般，整个人扶着门软绵绵跪坐下去，涕泪横流：“可我白家凭什么要落得如此下场！白家救大晋万民，谁来救我白家一门忠骨啊！”

可母亲的丈夫和亲子都命丧南疆，她心里得多苦多难受？！她知道阿娘心里拼着一口气，她不是撑得住……而是知道作为主母她必须撑住。

“站住！你想干什么去！”白卿言头也没回，就将白锦桐喊住。

白卿言抱住董氏：“阿娘，没事的……在阿宝面前，阿娘不用强撑！阿宝陪着阿娘……永远陪着阿娘。”

“阿娘……”白卿言一把抱住董氏，“阿娘你别怕！还有阿宝在！”

看着白锦桐唇瓣嗫喏满目绝望惆怅的样子，她深有所感，硬是压心头滔天的恨和怒火，含泪循循劝道：“祖母是当朝大长公主，你杀了信王和皇帝怎么面对祖母？！”

她泣不成声，在阿娘面前她还是忍不住，她以为她回来了……占了先机至少能和阎王一战，不求打个平手，至少救回一个……哪怕一个！

“杀了刘焕章全家？然后你真能去杀了信王？真能杀了皇帝？即便你骁勇无敌真得手了，我们白家剩下的满门女眷该何去何从？！弑君大罪……你难道要我白家女眷也随你泄恨的匹夫之勇葬送吗？！我知道你不怕死……你怕不怕死后无颜去见祖父！无颜去见你父亲！”

董氏听到白卿言的声音，略微回神，涨红的眼睛动了动，紧紧攥着手中帕子，克制着泪水，半晌才伸出手将白卿言搂入怀中，哑着嗓子说：“你爹爹、弟弟生于武将功勋之家，他们奔赴战场时，阿娘就有这样的准备。曾经你父携子大胜归来，阿娘能为他们摆宴庆功，如今马革裹尸，阿娘也能为他们操办身后事！阿宝别怕……阿娘是这国公府的当家主母！阿娘撑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