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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剑 第32节(第2 / 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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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惶然了一瞬,很快想起, “我叫……我叫阮慈!”

但这名字并未在宇宙间激起回响,这不是她的真名,真名是己身和宇宙最根本的联系,只要念诵真名,便不会迷失自己,能觅得那一丝本真,可阮慈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名,她不禁有一丝失落——这也不怪她,她还在襁褓中时,便已被收养入府,如今已是三十多年过去,对童年,她最深的回忆便是那永不止歇的沙尘,还有一丝丝青濛濛的符力……

对!符力!沙土!她成长的宋京,和如今这城池一点都不一样,宋京无木无花,没有雨,宋京一滴雨都没有,她长在宋京,长在阮家,这是阮慈独一无二的回忆,最深刻的回忆,她在别人体内所见到的回忆,所体会到的心情,永远没有自己亲身经历的那样刻骨铭心!

眼前虚影渐渐淡去,宇宙虚空退却,阮慈又重新站在人流熙攘的街头,小贩的手从她手中穿过,捻起那枚银簪,递给客人,笑道,“承惠半角海贝。”

第55章 道君赠礼

阮慈第一次梦回青君身边,便是在青华万物天,青君道场之中,她感应到了青君身为道祖那玄妙无极的体验,虽然在梦醒之后只余一丝残味,但那种仿佛和青君合二为一的感受,却是十分清晰的。只是不知为什么,第二次来到青华万物天,便是落在竹海之中,赏见白鹤横空的美景,青君是之后才显化相见,倒更像是个偶然到此的访客。这第三次也是一般,依然在青华万物天中,却是落入了一处城镇郊外,四望皆是凡人,青君踪影不见,若不是阮慈对第一次梦回青君的记忆十分深刻,几乎要以为第一次的经历乃是自己的错觉。

也不知每次穿渡回来,是否都会落在青华万物天,又是否是每次都能见到青君,若没有见到,对《阴君丹歌注》的修行会否产生影响。可惜,这种事牵涉到时间灵物,还有修士生魂,亦不好肆意试验——若是其余剑种,都是第五苍那样的厌物,倒是无妨,但可惜,天下哪有这样的美事,能够专挑惹人讨厌的剑种生魂吸纳。

每个修士,道途都是独一无二。尤其是阮慈所走的这条道路,更是没有一个前辈,一切都只能自己摸索,她心中疑问极多,按下一个又冒起一个。既然不见青君,便信步走向城中,一路左顾右盼,更是试着拿起小摊上贩卖的货物,可惜手指穿过那枚银簪,却是捏之不住,这才想起,自己在这个时代,只是一个幻影,青君道场之中,不乏洞天大能,但没有一个能察觉到在道场中窥视的阮慈。

青君既然无意现身,阮慈便兴致勃勃地浏览城内风景,此时也不知是何年代,是多少元会之前,城中凡人的衣饰谈吐,却和陈国乃至坛城区别不大,也不知是琅嬛周天本就地大物博,甚么衣饰都有,还是这宇宙之中,不论甚么时候,凡人的日子也都差不多。

看来他亦不看好第五苍能拔得头筹,并且守住青剑,第五苍其实对自己也是这么个判断,但老祖的话依然令他暗中有一丝恚怒,忙在心中开解自己,又筹谋着之后觅机出洞天一行,找些方法宣泄心中的怒火。

阮慈对他的思绪,了如指掌,此时对这人也是厌恶之至,只恨不能操纵第五苍的手足,让他自己拍自己一掌,正听着第五苍字斟句酌奉承老祖,忽觉一股气机一闪,似乎是在冥冥之中将他锁定,亦是暗叹道,“唉,便是这青剑摄魂,炼气期便只能看到一枚大星,可筑基期修士,便能感应到那股气机,也不知在金丹期,又是怎生一般感觉了。”

“这——她怎么敢!”

身旁传来老祖怒喝,但第五苍的意识也就到此为止,只觉得浑身巨颤,神魂透体而出,身不由己飞出洞天,劲风刮过神魂,犹如酷刑,第五苍很快便承受不住这般剧痛,意识模糊起来,宛若坠入深眠。

下一刻,阮慈睁开双眼,那宝葫芦还含在口中,未曾全数融化。

阮慈又去城中酒楼巡视了一番,食材上自然有些是青华万物天的特产,但烹饪手法没有什么不同,她本抱着好奇探索之心而来,结果却没有甚么惊喜,扫兴之余,又不禁有一丝悚然,暗想道,“道祖不死不灭,凡人的生命却极为短暂,也许在道祖看来,这一座座大天,就像是一个个梦境,又像是他们某一刻的幻觉……其实,对道祖来说,凡间生灵,一举一动也无不在自己的一念之间,心念一动,大天便能随之改变,那,那么,道祖该怎么分辨真与幻呢?”

“我们这宇宙,是否也是阴阳五行道祖意念之中,幻化的一出好梦呢?在我看来是极为明确,缓缓向前流淌,永远无法追回的时间,对道祖而言,是否只是一条河水,不,是否只是自己的一种幻觉呢?青华万物天和我所来的琅嬛周天,所隔亿万年,可凡人的生活却似乎还是一模一样,我……我该如何分辨时间的区别呢?这两个世界,真的有时间上的先后吗?又凭什么来说,是谁先谁后呢?”

“就如同我和屈娉婷、常春风还有那第五苍,我们之间的区别是什么?我凭什么肯定我是阮慈,而不是屈娉婷,不是常春风,不是第五苍,不是谢燕还,不是青君?”

这些都是平日里很难想到的问题,此时却似乎因着此刻极为玄妙的经历,一个接一个地在阮慈脑海中冒了出来,这一刻,似乎连青华万物天都在她的质疑中发生摇动,眼前景象重叠摇晃,生出残影,阮慈眼中,这座凡间大城,和她所生长的宋京、曾居住过的坛城,景色极为不同,却又极为一致,人们所说的言语不同,穿着衣饰也有差别,但又全过的是一样的日子——这三座城市似乎重叠在了一起,这一刻她身在街头,却又像是立足于茫茫虚空之中,周围的一切都在快速远离,一个个身影从眼前掠过,一张张面孔浮现,而她竟拿不准注意,不知道哪一张属于她自己。

自己……自己是谁?我叫什么名字?

她望着帐顶,将梦中诸事翻来覆去,想了许多遍,对之前十余年阮慈的经历,又有了许多新的看法。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咽下口中最后的药液,起身倒杯灵泉水慢慢喝下,暗自想道,“且不论她究竟有什么筹谋,谢姐姐临走之前,收尽天下剑种,确实也是助我良多。这其实也助她收束因果,否则中央洲天舟压境,又哪会只是那般点到即止的争夺,怕不是要把坛城打碎,甚至伤损南株洲气运,留下难以弥补的重伤。”

这不计其数的生魂,的确让她在炼化东华剑的过程中较所有剑使都多了许多磨难,但也在方方面面给了她许多帮助,阮慈回味猜度着谢燕还当时的考虑,又想到如今的七星小筑,还有阮容、王真人、陈均乃至琳姬,一盏茶吃了大半个时辰,方才回过神来,运气调息了一会,只觉得灵气满溢,经脉胀痛,知道不能拖延太久,便是将心一横,暗道,“青君莫嫌我烦——哎呀,不对,她是不会嫌烦的,对她来说,这隔了几千几万年呢,只是对我来说,这一个来月就在不断的做梦……这梦做得多了,我还能记得我是谁,我在哪儿吗?”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重新躺倒,神念守定丹田,又自默念起了《阴君丹歌注》,“日月有时,逆运阴阳,太一有君,在心景中——”

她突发奇想,“青君是不会嫌我烦的,要嫌我烦也该是太一君主……”

她一心多用,心中也没停了念诵,太一君主自虚无中浮现,似是感应到阮慈心中思绪,恍惚间竟抬眸瞥了阮慈一眼,阮慈尚未看真,便是眼前一亮,双目刺痛,投入了那光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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