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剑 第147节(第1 / 4页)
阮慈心道,“狡兔三窟,血线金虫开始担心小寒武界的存亡,或许将来想要栖身鸩宗,因此现在便开始布局了。”
她虽然有所猜测,但也不说破,秀丽二奴对苏景行和沈七便没那样客气了,虽说没有横眉竖目,但也急于送客,才将二人放出,便急急抱起四人,飞过另一处残破空间,未有多久,只见前方光色潋滟、虹飞冥冥,从黑暗中逐渐接续出一点一滴的地火水风,再往前去,则是青山绿水,秀奴道,“这里是扶余国西侧,这条路比走正门更来得快捷,但只有我们血线金虫才能飞过,你们下次若来,还是走正门好些。”
说着便白了苏景行和沈七一眼,又绕着阮慈来回飞舞了几圈,这才往回飞走,随着两点身影消逝,那空间相接之处也逐渐隐没。四人架起遁光,也是尽速离去,眨眼已是飞出数十万里,这才有闲心说起在小寒武界的经历,大约也都和秀奴说得相差不远。
此行除了姜幼文又得一奇毒以外,苏景行为将来落子,收割气运,所得也是丰厚,但最满意的是沈七,他在剑道上又有突破,对走到他这一步的修士来说,这进益实在大为不易,因道,“这一行能有此了悟,已是不枉这数十年游历。”
它原身本为洞天,自然有窥视过去未来之能,只是被分割之后神通大损,只能在梦中含糊觑见而已,也正因此,方可毫无顾忌地谈论,不必担心扰动为实数中的时间线。阮慈笑道,“好啊,你欢喜我,那便留下来帮我吧,或许这对你来说,也是个机缘呢。”
对小寒武界的去留,她本无太多主见,此时偶然提起,也只是随意一语,但秀奴却似乎反而因此触动灵机,欢喜地答应下来,笑道,“好呀好呀,这样一来,我至少能活到周天大劫!小寒武界大约也能平安无事了。”
阮慈也没料到秀奴居然对小寒武界的将来如此忧心忡忡,一时不免也是失笑,因道,“你活了这么久,还这样怕死吗?如此患得患失,不像是魔宗奇虫呢。”
秀奴眨眼道,“我本就不是魔宗的呀,只是小寒武界被魔门占据而已,我虽活得久,但却也还不想死,剑使,我告诉你,我见过许多修士妖兽,平日里愁肠百转,想的都是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只有死到临头,才突然发觉生命极其可贵,哪怕是能多活一刻,也是好的。”
这些自然都是从他吞噬的猎物之中,得出的感悟,阮慈微微摇头,叹道,“你吃他们的时候,丝毫不在乎这些,轮到自己头上,却又这般着紧。”
此事其实非她所愿,而她对谢燕还破天而去的真相实在也十分好奇,因此这条锁链便留下不斩,只将第二条锁链斩断后的灵炁回馈炼化少许,令内景天地不再洋溢灵潮,便从定中出关,此时瞿昙越已留书离去,言道血线金虫在黄金龙螺之外等她,请阮慈毋需担忧云云。
他和血线金虫之间因果深厚,人又足智多谋,能说动血线金虫重新和他结盟也算在意料之中,不过纵使如此,阮慈也没想到计划会如此顺利,不免有几分好奇,此时黄金龙螺禁制已解,螺口只是被瞿昙越用一件法器封禁,用法口诀也在信中,阮慈轻轻一动念,便将螺口解开,纵身而出,只觉眼前景物不断放大缩小,俄而已重立在沙滩之上,秀奴正蹲在海边用棍子拨弄海边生成的小小螃蟹,见到阮慈出来,先挪动身子,背对着阮慈不肯说话。
这些珍禽异兽,固然也有凶残一面,但亦有坦率真诚、憨厚可爱的时刻,阮慈见他情态,不免发噱,走上前按着秀奴肩膀,笑道,“你若真是恼了我,为什么又在这里等我呢?”
秀奴扭过头来,望着阮慈尖声道,“虽然恼了少夫人,但少主说得对,我要合而为一,还是只能仰仗少夫人,只是因缘或许在极远的未来而已,因此我也千万不可得罪了你。”
对于它这样横跨两大宇宙的亘古异虫来说,时间实在是微不足道的跨度,不过秀奴显然没有什么耐心,嘟嘴又道,“话虽如此,但我依旧很不开心,已是等了许久,还要再等更久,唉,少夫人,你快些成道吧!”
秀奴嘻嘻一笑,也不反驳,又道,“如今少主出关,门内想要留下的一派已是有了魁首,连日来纷争不断,剑使你那个姓苏的朋友,居中挑拨离间,坐收渔翁之利,也不知攫取了多少气运,又养了多少傀儡,他再闹腾下去,只怕会引起掌道注意,因此我们先把他带回来了。还有个剑修,误入残破空间,在那处绝境,居然给他参破了什么剑道菁华,让他斩破空间,重返人间,但那片空间也因此变得更加破碎。我们怕他四处试剑,把这里搞得更加破败,也赶紧把他绑了回来。”
“只有那个姓姜的小朋友,最是乖巧不过,只是到处杀戮其余虫子,更是最喜欢杀玄魄门自己造的那些残次品,从中攫取玄魄门心法中自带的那股奇气。此事令我们很是喜欢,因此我们还没有捉拿他呢,如今剑使既然已经出来,我刚才就让丽奴去助他一助,让他快些炼出奇毒来。这个小朋友很得我们喜爱,剑使,我们送他几只幼虫可以吗!”
阮慈知他询问自己是什么意思,当下笑道,“自然可以,我会和幼文说,叫他别拿幼虫去炼毒的。旁人的礼物总不好不珍惜。”
秀奴十分欢喜,一扫此前颓丧,喜孜孜地将阮慈带回虫国,苏景行和沈七果然已在其中,只是被关在光罩之中,瞧不见外界不说,九十六师兄和一百二十九师弟也不知两个光罩内是什么物事,在那里洒扫庭除时,都不敢靠近。
不多时,丽奴也带着姜幼文来到此地,姜幼文满面喜色,和丽奴相谈甚欢,见到阮慈,更是喜欢。上前缠着阮慈,眉飞色舞地炫耀自己所得的好处,秀奴又赠他几只幼虫,姜幼文如获至宝,连声允诺自己会好生看待。
好在他也没什么心机,心里梗着的这口气抱怨过了,便算是揭过此节,又再抱起阮慈,道,“少夫人,我送你出去,这里有我们在,老爷不敢来,但你们还是快走得好,否则若是和老爷打起来,小寒武界怕是要遭殃呢,我存身之地若是被打坏了,就真的没有什么将来啦。”
阮慈也不阻拦,连由得秀奴将她带着往那残破空间飞去,一路和秀奴攀谈,才知瞿昙越和秀奴分析利弊,果然是巧舌如簧,说得秀奴大觉有理。它是异类成精,本就成道艰难,修的正是毁灭大道中的一条,此时本方宇宙依旧蓬勃向上,并不是毁灭大道成道的时机所在,倘若此时合而为一,重新踏入洞天境界,那么便要不可避免地往合道迈进,陨落其中,沦为道奴,几乎是不可避免的结局。那还不如静待时机,等到阮慈成道之后,或可设法解脱瞿昙越的那枚情种,或可直接施展威能,令他们重新合为一体,再厚着脸皮,求阮慈为他拖延成道时机,或许也并非不能办到。
这些话倒也果然不假,而且事情已然发生,倘若血线金虫恚怒之下,和阮慈反目成仇,那么瞿昙越这枚情种肯定是别想得到,说不准小寒武界会顺势沦为阮慈成婴祭品,虫母少了栖身之地,那时才是大大不妙。因此秀奴虽然沮丧不快,却还是不敢对阮慈发作,更要将她快快送走,生怕迟则生变,这猴急劲儿就和送灾星似的,阮慈虽然也能领会,但却觉得很是有趣,便不点破自己并无意以小寒武界为祭品,只是和秀奴东拉西扯,闲谈门内局势。又道,“以后别再叫我少夫人啦,姻缘已断,这是好事,以后都是道友,其实道友反而比这姻缘要牢固多了。”
秀奴道,“少主也是这样说的,唉,可惜了,我在家里做梦的时候,隐隐约约似乎看到了一些未来,其中虽然……虽然大多时候,少主都死了,但也有那么一两个,你们伉俪情深,和美得很呢。”
他本是有些惋惜,说到这里突然又开心起来,拍手笑道,“不过那样的未来里,秀奴的处境可就不怎么妙了,还是如今这样好些,大家都不那样好,也不那样惨,很好很好,秀奴喜欢这个剑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