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剑 第159节(第3 / 4页)
滑郎笑道,“我们血缘最近,天生便有感应,再说我年岁也不小啦,如今已有几千岁,出来历练一番难道不好么?”
阮慈问他到底有几千岁,滑郎却也记不清了,只知道自己自幼在寒雨泽中长大,泽中无分日月,除却每过千年,会有修士入内寻找寒雨花王以外,几乎无有旁人。而鲛人幼时的心性更靠近鱼儿本能,浑浑噩噩,有记忆时,已在寒雨泽中度过了数百年。阮慈笑道,“或许你姐姐是等你出生后才走的,只是你浑浑噩噩,那时还没有记忆了。”
滑郎道,“这些有什么要紧的,若是如此,那我也算见过姐姐了,姐姐两千年前回来探亲的那一次,我恰好遛出门玩去了,而没见上。”
陈均睁眼望去,只见身周小鱼已是缓缓游开,涌向远处一名宫装女子,那女子却不似鲛人,只有上半身穿着明珠衫子,下半身乃是鱼尾,而是一身明丽宫装,青眉雾鬓,美艳不可方物,在远处脉脉含情地望着自己,欲语还休,不知比灿师妹要动人多少。他心中猛地一动,正觉纳罕,又见美人对他嫣然一笑,水袖一抛,不知何处飞来绸缎,将他拥往彼端。
陈均说到这里,便没有再说下去,面上带了几丝惘然,孙亦想道,“接下来的事一定不好说了,说不定陈真人心中第一个欢喜的女子就是琳姬。”
众人也都做此想,唯有阮慈道,“接下来的事,便记不清了,是么?”
陈均点头道,“不错,金丹修士想要我做什么,当时当地,唯有顺从而已,其亦有暗示,只要合作,便可带回花王。是以我当时并非不情愿,但到底被卷去以后发生了什么,如今已记不清楚,便是臻入元婴,亦未有勘破记忆中那团迷雾,只隐约知道我和她交合时产生的生机,便是她招引始祖的引子,在始祖面前立下弘法,只要成人,便会被始祖重新收录门下。当时事发之后,却只知自己已经取回花王,又带着琳姬出了寒雨泽,收了她这名美姬。”
听他们二人这样一说,众人才知道此事并非‘金风玉露一相逢’那么简单,陈均心中对琳姬怎样想还不好说呢。也难得他始终不动声色,将琳姬收在身侧,任凭其借自己气运行事,其中一定还有曲折,只是和修行有关,也就不便深问。周晏清不由道,“真是走眼了,琳姬和我也时常见面,我竟是丝毫异样都没感觉出来。此女必定是借助异宝,蒙蔽了当时的天机,所以连师兄都回忆不起来。”
他在丛林中盘膝坐下,闭目调息,安然等待花开那一刻到来。灿师妹说得倒是不错,他此次来争夺寒雨花王,如今已算是胜券在握,几乎有名有姓的弟子,或是被陈均逐走、击杀,或是自己迷失在寒雨泽中,未曾来到此地,随着灿师妹退出,陈均所要做的,便是在此静候花王盛放,看看自己有没有机缘将其摘取了。
此处的气根,虬结苍劲,犹如参天巨木,无数鱼儿在其中缓缓游弋,并未被气根完全固定,便是因为灵炁没有摇动,气根并未感到危险。陈均打坐其中,看似丝毫不为所动,实则方圆数里内,所有动静都瞒不过他神念感应。不少鱼儿好奇地游近他,陈均也不阻止,只是这些鱼儿啄食之时,却无法啄下他的护身灵气而已。
这些鱼儿似是对陈均的到来十分好奇,越聚越多,在他身侧逐渐聚成鱼群,上下啄食,虽然不含恶意,但却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陈均还不好以法力驱散,也怕它们受惊轰然散开,反而惊扰了灵气,只好暂且任其自便。正在忍耐之时,忽然听到远处几声轻笑,好似人声,但神念度去,却毫无修士痕迹。
陈均缓缓睁开双眼,拨开鱼群,往远处望去,那处却是空无一物,身后忽而又传来一声轻笑,他环顾左右,只见水中数人,逐渐浮现身形,都对他指指点点,看着不似有什么恶意,其人均是发若云雾,人身鱼尾,正是在寒雨泽中偶见踪迹的鲛人。
鲛人乃是北地大族,颇喜在寒水泽中栖息,北地许多寒水泽都有他们的踪迹。此族天生与水亲善,在水中拥有种种不可思议的神通,而且善于打理水行灵物,在北地灵兽中颇有份量的存在。他们一向很少参与修士纷争,修士们来寒雨泽历练,也多和其相安无事,只在鲛人小集贸易为主。寒雨泽多是筑基修士前来,而鲛人却有不少金丹期修士坐镇,只因其极善御水,几乎和水灵融为一体,并不会惊扰寒雨花,因此筑基修士哪敢随意得罪鲛人。陈均见是鲛人来了,心道,“这些鲛人,自然不会要寒雨花王的,可是前来采摘寒雨花?顺带前来嬉戏一番?”
阮慈道,“或许也并非如此,倒果为因,她发愿设法,定有瞬间接近功成,招引了道祖现身,那一刻已成为道祖的过去,只在道祖一念之间,倘若道祖没有定下心意,在旁人回忆之中,便是一团迷雾。这是道祖的遮蔽之能,这道祖应当是水之道祖,只怕也和琳姬失踪有关,只要寻到琳姬,或者便可和水之道祖取得联系。”
说到这里,心中忽然一动,却是和滑郎同行的那名化身,果然有了机缘——
第374章 水祖行踪
且不说比元山、上清门乃至别处的阮慈,和滑郎同行的阮慈,一路来倒是顺风顺水,并未遇到什么风波。还因和鲛人同行之故,增长了不少见识。滑郎性格和顺活泼,如同琳姬一般可亲可近,又还有些憨态未改,十分可爱,沿路遇到什么都要问一问阮慈,也极是热情地为阮慈介绍途径这些名川大泽之中的水族,笑道,“虽说各有来历因缘,但毕竟是在水中讨生活,对我们鲛人都还算礼遇,我来时一路问着姐姐的行踪,都有所感应,是在壶泽山附近才丢失了姐姐的踪迹。”
阮慈此时已知琳姬底蕴,见滑郎无忧无虑的样子,似乎对这些一无所知,不由微笑道,“滑郎,你在你们族里,还是一头小鱼吧?为何族里让你来寻找你姐姐呢?”
他只为寒雨花王而来,对寻常成色的寒雨花并不看在眼中,便又闭上眼睛,示意众鲛人尽管自便。但隐隐约约,灵觉中感应到众人并未离去,反而越聚越多,还在彼此低声议论,说他不解风情,对灿师妹太不客气。又道,“不知圣女为何会看上他。”
“这小子呆头鱼一尾,还真当自己是力压群雄呢,背后不知费了我们多少手脚。”
“卖相倒还不错,是个白面书生。”
种种议论之语,令陈均惘然之余又有些心惊,看来这次寒雨泽之行如此顺利,背地里有鲛人圣女之助。这圣女至少有金丹修为,也不知其意欲何为,若是有什么歹意,在此绝境之中,只怕师门也无力救援。
彼为金丹,己为筑基,又有许多随扈环绕,陈均知道自己逃也无用,便索性大模大样盘膝而坐,也不去搭理那些碎语闲言,过了一会,只听得远处传来水浪之声,但却并未惊扰气根,反而令得周围水灵气更加旺盛,那些气根被滋养得越发茁壮。伴随着这股茁壮的水灵气,环佩之声叮咚响起,众鲛人笑道,“圣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