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娘 第49节(第3 / 4页)
正想着,忽听外头丫头们请安的声音,紧接着梁惊鸿便自纱屏外转了进来,随他进来便有丝酒气冲过来,酒气并不重,若不底细闻都是闻不到的,可就是这样淡的几不可闻的酒气,却让皎娘没来由的一阵翻心,嗓子眼一酸竟要呕出来,急忙抓过枕边的帕子捂住了口鼻,缓了好一会儿方把那阵恶心压下去。
可梁惊鸿往这边一靠近,那股酒气袭来,又是一阵翻心,吐到了丫头已然端过来的铜盆里,韩妈妈在旁边帮她轻轻拍着后背,急声道:“这可怎么了,昨儿还好好的呢,莫不是昨儿在山底下着了山风……”
梁惊鸿却开口吩咐道:“把窗子打开。”丫头急忙过去开了窗,窗扇一开清风袭来,屋子里那丝若有若无的酒气也就散了,皎娘喉间那不断上涌的恶心也跟着消了下去。
后来倒是听韩妈妈提了几句,说是从自己回了潘家巷, 这边院子便开始收拾了, 这屋里的物件儿,每一样都是梁惊鸿仔细挑的, 事无巨细。
皎娘自然知道这些话韩妈妈是刻意说给自己听的, 韩妈妈是好意, 大约是想让自己多记住梁惊鸿的好,进而忘掉前面那些算计胁迫。
其实不用韩妈妈说,皎娘也知道梁惊鸿对自己不差,毕竟她不是木头,她是个人,还是个女人,即便一开始算计胁迫无奈而从,可日复一日过来,哪里还能无动于衷,尤其他们如此亲近,便是当日自己嫁与潘复的那一年里,也从未同床共枕,更何况她跟梁惊鸿之间又岂止同床共枕这样简单。
不管开头如何龌龊,如今两人已紧紧纠缠在一起,皎娘知道,只他不放手,自己这辈子大约都只能如此,皎娘忽然发现,一想到一辈子跟他如此,自己已不像先头那般抵触,是认命了吗?亦或是她的心随着日复一日的亲近,开始变了。
想到此,她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女人果然是禁不住甜言蜜语的,当日如何能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觉得可以这样跟梁惊鸿过上一辈子,一辈子啊,一辈子有多长,她不知道,或许她的不会太长吧。
便皎娘再没见识,也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在京城过得顺风顺水的,京城是何地,那是天子脚下,是全南楚最繁盛高贵的都城,各种势力盘根错节,达官贵人多如牛毛,即便潘明成这样的出身,在京里都混的不是多如意,周知府的少爷,也要靠着叶氏娘家的亲戚关系,方能进学。
而冬郎是什么出身,玉家说书香门第那是人家捧着说好听的,说到底父亲不过是个蒙学的先生罢了,如此出身的冬郎却能在那么多世族子弟之中独得先生青眼,难道真是因为冬郎的天赋资质吗。
皎娘并非不知人情世故,这世上天赋资质绝佳出身贫寒的学子有多少,见过几个能在京城立足的,更何况还在一群世家子弟之中,若非梁惊鸿这个小侯爷在后面照拂,怎可能如此顺遂。
冬郎如今已是眼望的前程似锦,从冬郎这儿说,整个玉家都该对梁惊鸿感恩戴德,当日叶氏的话说的是,有些事换个角度想,或许并非坏事,自己还恨什么?
想到此,皎娘心绪更为平和,只是即便不恨,也说不出想他的话来,又不想说假话,只是微微垂下目光,咬着唇不吭声。
皎娘缓缓动了动身子,绵软的几乎使不出气力,缓了好一会儿,方勉强坐了起来,下意识看向身边空了大半的床榻,微微有些愣神,她并不知梁惊鸿何时走的,并非不想知道而是身不由己,她只记得昨儿晚上自己终是撑不住昏了过去,哪还能知道后面的事。
事实上近些时日,他已少有如此癫狂了,虽仍不会放过自己,却会稍有节制,昨晚大约自己的态度惹恼了他吧。
大约听见屋里的动静,韩妈妈走了进来,见她坐了起来不禁道:“大娘子这一觉可睡得好,可都快晌午了呢。”
皎娘一惊,昨儿在车上言谈间惹得梁惊鸿性子起来,回来之后哪肯消停,一番折腾下来,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竟不知这一觉竟已转过天了,难怪不见梁惊鸿呢,昨儿在蹴鞠场他就是半截走的,后面的酒宴,自然不能再缺席。
只是自己一向睡眠不好,便疲累已极睡几个时辰也该醒了,怎这次睡了这般沉,且醒过来仍觉有些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莫不是昨儿出去一趟累着了,不应该啊,昨儿一来一去统共也就半日,在凉棚里也都是坐着,并未走几步,若这都能累到,自己也太不中用了些,或是自己身上的旧疾又要发了……
这副模样落在梁惊鸿眼中真是又爱又恨,他自然知道皎娘不会想自己,即便如今她的人已攥在自己手中,却仍不时觉着心里空落落的不安稳。
想到此,不免有些气恨上来,一低头噙住那仍残留着水光的红唇,撬开闭合的唇齿,长驱直入,把所有的恼恨不舍,不甘……尽数赋予其间,又舍不得打骂,便只能如此了,说起来,这丫头真是自己这辈子克星。
第149章 她终究是个女人
皎娘醒来的时候, 窗外已是一片晃白,日光从花窗上的碧纱间透进来落在屋里的纱屏上,把那纱屏上的芍药花渲染上一层朦胧的金边, 光影氤氲间那层层叠叠舒展的花瓣, 仿佛鲜活了一般,美的惊心动魄。
皎娘的目光落在那偌大的纱屏上,一时间有些出神, 这个纱屏之前是没有的,事实上,自她从潘家巷重新再搬回别院,这里便大不一样了, 从院子里的花木倒屋里的桌案床榻,陈设摆件儿,都换了新的, 即便皎娘不懂这些, 也能看得出, 这屋里没有一件寻常的, 在皎娘看来, 之前的便已极好,更何况还都是新的,不知为什么都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