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王朝 第六部 凝华 第九章（第1 / 4页）

哭了一会，年亮富哽咽着说，「太太，这也不怨你。总之，是我没这个福气罢。如今我们岁数也不算顶大，该有的，以后总会有的。医生说了，你流了许多血，要好好将养。太太，你怎么不说话？太太，你我是这小人儿的父母，我心里的难过，和你心里的难过，是一样的。太太，你说一说话，你这模样，我看着心里不安。」

白雪岚挠心得不知如何形容，越发地不敢擅自动一动，不敢擅自说一个字。

年亮富还在哭着，门边一个身影，如一缕魂似的进来了，到了病床前，好半日，才颤着两片苍白的嘴唇，叫了一声，「姐姐。」

他像是一缕烟，只要呵一呵气，就要吹散了。

宣代云无知无觉一般，眼皮不曾动一动。

宣怀风转头，看着手术室上熄灭的灯，眼里涌出一股要冲进去的冲动。然而两脚，却似有千斤重，那心头的愧疚，仿佛都坠到了小腿上，压得骨头要断了……

一个护士说，「孕妇醒过来了，她很虚弱呢。你要探望，可以进去，只不要让她劳神。」

宣代云躺在房里的床上，披头散发地，身上盖了一床白被子，但她的脸，比被子还要白，两只眼睛虽然睁着，但好像什么也看不见。

宣怀风泥雕似的坐着，年亮富这一哭喊，把他惊过来，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冲过去问，「姐姐呢？我姐姐呢？」

耳边仿佛有许多声音，仿佛一时又安静下来。

宣怀风的手任他握着，也不动作，也不说话，连目光也没有移动。

年亮富说，「太太，你心里难过，不和我说话，那也罢了。你弟弟也看你来了，你醒一醒吧。」

白雪岚眼眶一热，也不顾这是医院走廊上，抓着宣怀风的手，说，「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我们都没错。我们自有我们的活法。谁的闲话，你也不要听。管他如何，总有我陪着你走到底的。」

也不知他这句话，哪里触动了宣代云，宣代云缓缓转着眼珠子，把视线落在了年亮富脸上，张着干裂的无色的唇，嘶哑地问，「你说谁？」

只没想到眼前宣怀风的情景，这失魂落魄的话，白雪岚竟是心酸得承受不住似的。

年亮富呆着脸，忽然嘎地一声，嚎哭起来，「儿子！我的儿子没了！」

脑子里有许多念头，又一个念头都抓不住。

不知多久，手术室的门推来了，出来一个筋疲力尽的女医生和两个护士，对着年亮富低声说了两句什么。

她像尸首一样躺在病床上，年亮富从外头抹着泪走进来，站在床头哭丧着脸说，「太太，我们的儿子，没了。」说完，又呜呜地哭起来。

两人就在墙角里坐着，两相执手，那一方天地，就如透明地凝固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