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调 第四十九章（第2 / 3页）

因常年放在底层，摸着还有些潮气。我随手将书摊开，放在窗边，让阳光晒散多年的湿气，正是有阵风吹过，书连着翻了数页，瑟瑟作响。

我无奈，只能随他站在门口，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犹豫道：“永安，你是要走了吗？”没想到等了半天，竟蹦出这么句话，我低头笑，不禁笑出声，到最后竟然是笑得肚子发疼，笑出了满眼的泪。

到茶楼，姨娘已经先到了一步。

他依旧是不说话，只是攥着我腕间的手一路滑下来，用手分开我的五指，交叉着握在了一起。想是一直在窗口吹风，手指都冰凉凉的，冻得我想抽手，他却执拗地这么握着，眼睛定定看着我。

房内仅有她和一个中年人，看起来眉目开阔，很有富态。我让夏至守在门外，才进了房，姨娘低声和他说了句话，他立刻就躬身拜了一拜：“夫人。”我笑着点头：“不必多礼。”说完，便坐在了姨娘身侧。

没想到夏至一年前在画楼搪塞的话，这小丫头竟然还记得。

他这才如梦惊醒，忙一手接过我手中的东西，一手仍旧五指纠缠着不肯松开，直到把我拉到桌旁坐下，依旧是老样子，怔怔地看着我。

冬阳拿着那卷书，递到我面前，笑道：“这是夫人亲手抄的？”我嗯了一声，没有反驳。我与李成器的字本就相像，若非是研习较深的人，草草看着也分不出差别。

我抽出手，从一旁冬阳手里接过茶点：“你不是说，我每日所食之物均是由你亲自验过，唯恐有任何差错，唯恐有人暗中做下手脚？如此麻烦，倒不如一起吃的好。”

她翻了翻，极有兴趣道：“夫人可能借我看几日？”我看了她一眼，犹豫着要不要答应时，夏至已静悄悄地走过来，道：“若要借，也该是我先才是。”冬阳撇嘴看她，道：“刚才看那么多书你都不开口，偏我说要看了，你来抢了。”

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他立刻眼明手快地添了杯茶，覆又立在一侧，不再说话。

他暮地愣住，眼中似惑，似惊，到最后不过都化在那一双潋滟的眼中，不笑不语。

姨娘笑着看我说：“当年的举国首富，永安可曾听过？”我点头：“邹家鼎盛时，连李家武家都不及，又怎会没听过。”姨娘继续道：“我娘家与邹家多少有点关系，他们被抄家时还曾收留过一两人，这位便是邹家的远房亲眷，王元宝。”

他愕然看我，过了很久才喃喃道：“那你——”两个字就卡住，想必也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夏至无奈看她，道：“若不是我，你还知道什么是《释私论》，难得见到全本，自然要让我先看。”冬阳将书卷递给她，没好气道：“好，给你，看完记得拿给我。”我看着她两个，笑道：“我还没答应，你们就争上了？”

待笑够了，我才抹了下笑出的眼泪：“你要我走到哪儿去？”

我这一说，冬阳再不敢说什么，挤眉弄眼地笑了下，进屋去给我拿替换的衣裳。夏至拿着那卷书，对我道：“奴婢粗看也难懂，倒不如放在夫人这处，夫人有闲时讲解一两句便好。”我没说话，接过书，看她也走进去时，才低头去看那卷书。

他究竟带着如何忍让的心思，才能在此时仍有如此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