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调 第三章(第2 / 3页)
他并没往下说,我却听得有些心惊,皇上早有自立之心,此话又有多少是试探?虽知他此时仍安然无恙,却仍忍不住追问:“王爷如何说的?”
我唔了一声,托着下巴看她:“所以你今日特地让宜平拉走我?”
“徐敬业兵败时,骆宾王也没了下落,”李成器嘴边依旧含着笑意,“那年我被立为皇太子,皇祖母曾说起这句子,还夸赞此人有宰相之才,当时我并不大懂此话的意思。”
“我是怕你们被某些人看到,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婉儿淡淡地哼了一声,说:“刚才那些话是用来劝你的,现在这话却是用来告诫你的。韦团儿和你,你觉得皇上更相信谁?”
后来年长一些,才知道这句子是反武家的,而我就是武家的人。
宜平起身,说:“是有事,几位公主到了郡主处,说是有些要事说。那几个伺候的寻不到郡主就没了主意,只能来找我。”
婉儿盯着我道:“这其中有多少手腕,你想必也听人私下说过。更何况,也许当初宠极一时是爱,那之后究竟是什么,只有高宗自己知道了。”
我奇道:“有事?”
我笑笑,没再说话。
宜平也恰看到我,忙快步走来,对着李成器拜了拜,对我道:“可算是找到郡主了。”
我心里一紧,说:“如果是寻常小事,皇上可能会更信我。如果是祸及帝位和皇上,也许会更信她。”我说完,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却不大明白婉儿的意图。
我侧头看他,依旧是神色平淡,似乎说的是寻常的诗句。这是讨武檄文的句子,皇上虽曾大有赞誉,但却是宫中最为忌讳的。当年骆冰王随徐敬业起兵讨伐皇上时,我不过三岁,却已听闻家中先生私下曾吟诵此句,尚未明白意思,他已被母亲赶走。
韦团儿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堪比婉儿,虽不及婉儿的政事见地,在后宫中却不容小觑的地位。可婉儿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我不觉得我会因为永平郡王的事,得罪那个女人。
李成器似乎反应不大,只沉吟片刻:“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安在。”
婉儿沉吟片刻,说:“韦团儿看上了太子。”
刚才不过随口一说,我素来争不过她的,何苦自讨苦吃。况且此事本就有隐情,争一争算是故布迷雾,让她真以为我有这心思,此时偃旗息鼓也让她讨些便宜,好听听她还能说出什么有趣的事情。
我暗松了口气,才发现这几句话间,竟已近了御花园的西门。和煦的日光下,门口已满布菊花,金灿灿的一片,恍若仙境。只是,门边有个熟悉的身影走来走去,似在等着谁,再近了些我才认出是宜平。
婉儿放下烛剪,走到我身坐下:“且不说皇家是否有真心实意,只说你二人的身份姓氏,此事都要慎重。自去年皇上登基,武家算是位至巅峰了,可皇上之后呢?她的嫡子嫡孙仍是姓李的。所以,日后这天下到底姓什么,谁也摸不准,你又何必偏要和李家人纠缠?”
李成器轻摇头:“我没有说什么,对皇祖母需‘知无不言’,不知也自然不能言。”
婉儿待我历来宽厚,也总说些忌讳的话来提点我。虽可能有拉拢的意思,但我总也能分出好坏,比如此时的话就是句大实话,我又怎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