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调 第十八章（第3 / 3页）

“永安，抬起头看朕。”皇姑祖母命令道。

“丑时三刻，”宜平想了下，道，“好在我睡得不实。”我愣了一下，不解婉儿为何深夜来遣人传话：“还说什么了吗？”宜平摇头，道：“没了，就嘱咐郡主，今日是各宫人贺年的日子，千万别去晚了。”

我只跪地听着，不敢抬头，亦不敢回话。皇姑祖母说的竟是婉儿。

我点点头，总觉有什么，看了一眼白茫的窗外，却又想不分明。

“你让朕想起了一个人，”皇姑祖母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夹带着几分疲累，“七八年前，她也是如此跪在这里为朕的儿子求情，过了这么多年，依旧每逢腊月就告病，提醒着朕当年的丧子之痛。”

熏香仍蔓延着，我亦是跪在龙椅一侧，不敢去看那几个人的神情。

那日后，皇姑祖母恍如无事一般，只偶尔提起狄仁杰已被贬为彭泽令，竟和我谈论起一年多前那拜相的宴席。我谨慎回着话，偶尔能自皇姑祖母的眼中看到些遗憾，叔父武承嗣屡屡进言要诛杀，她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并直言不再提及此案。

皇上看了我片刻，道：“朕若想降罪，就不会留你到今日。”她说完，站起身向殿外走去，韦团儿忙跟了上去，留了一地跪着的人。

皇姑祖母心境好时，还会问些我前两个月收的琼花果实，笑颜我若是来年能种出新苗，便留在宫中御花园，专守着琼花也好。

我又一磕头，道：“凤阳门一事永安假传谕旨，求皇姑祖母降罪。”

我每听到她说来年，就总记起婉儿的话，若要出宫并不难，只要父王来求皇姑祖母也不会强留，可是，我却不愿再深想下去。

一句话，恍如惊雷，震得我答不上话。我本以为我思虑的足到，连婉儿也不曾知那件事，如今才真算是明白，在这大明宫中，没有皇姑祖母看不到听不到的。

大明宫中雨雪始终未停，待到正月初二终是来了一场大雪。

我抬头看她，那双描绘的极冷冽的眼中，没有笑意亦没有怒意：“半年前凤阳门一事，你不惜冒死去阻拦隆基，今日你更跪地为他的兄弟求情，难道朕这几个儿孙里，你竟看上了一个小你三岁的？”

宜平边仔细替我系好袍帔，戴好风帽，边道：“上官姑娘昨日深夜遣人来传话，说她今日会早些到嘉豫殿，让郡主自行去就好。”我嗯了一声，道：“什么时辰来的？”我昨晚睡得极晚，她竟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