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红色雨衣(第1 / 4页)
“看出来了。”我说,“他们对死因并不感兴趣。”
死者是一名老太太,七十岁,有五个子女。平时子女都互相推诿,没人照顾老太太。老太太一个人住在农村,拿着低保,过着艰苦的日子。
一个月前的早晨,一名村民发现老太太在村头的小树林中死亡,衣衫破烂不堪。经查,前一天晚上有村民仿佛听见了老太太的叫声和狗叫声,出门没看见什么异常,就继续回家睡觉。民警先是在散落在老太太周围的十元纸币上发现了黏附了狗毛的血迹,然后对村里的狼狗进行了取证,最终在一户人家养的两条狼狗嘴上找到了老太太的DNA。
案件看似很简单,但家属提出了复查申请。
“你们看,”我用纱布擦拭老太太身上的创口,说,“虽然这些创口都非常浅,基本都只是伤及真皮层和皮下组织,但是创面很大,表皮剥脱的面积已经超过了全部体表面积的百分之十。虽然表皮层血管不丰富,出血量不大,但是神经丰富。这么大的创面,会导致严重的疼痛,所以死者应该是创伤性、疼痛性休克死亡的。”
家属沉默了一下,说:“狗能咬死人?”
第九章 红色雨衣
恶魔通常只是凡人,并且毫不起眼,他们与我们同床,与我们同桌共餐。
——W. H. 奥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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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因到底是什么?”
我指着创口说:“创口周围都有条状擦伤,所有的表皮断面都有撕裂痕迹,这是典型的动物咬伤啊。除了这些损伤,没有其他损伤。那么,不是被狗咬死的,是怎么死的?”
“政府监管不力,”家属不再纠缠死因,说,“不应该负一些责任吗?”
我沉着脸,吩咐大宝带着实习法医缝合尸体,一边脱下解剖服,说:“这不属于我管。”
这些家属并不在意他们的母亲生前遭受了多少痛苦,更在乎政府应该承担多少责任,这使我非常不快。我默默地坐上了停在门外的警车。
“花了很多精力调解,”坐在车上的派出所所长说,“养狗那家答应赔偿二十万,可是家属嫌少,要求政府再赔二十万。没有什么理由,就只有利用对死因不服这借口,想多要一些钱。”
家属在质问。眼前这是一起信访案件。
其实我不喜欢出勘信访案件。
自从公安部提出大接访之后,法医科的一半工作都是在信访案件上奔波。虽然说答疑解惑、查究冤情也是法医必须承担的责任,但这么多信访案件处理下来,的确很难遇见什么冤案,能让我振奋起来的,还是破案的成就感吧。
“开始说是失血性休克,但是我们没见到多少血呀!”家属的疑问将我从遐想中拉回现实。
“不是失血性休克。”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