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 第三十一回 绣花(第4 / 9页)
任我行问道:“什么事?”东方不败道:“请你饶了杨莲亭一命,将他逐下黑木崖去便是。”任我行笑道:“我要将他千刀万剁,分一百天凌迟处死,今天割一根手指,明天割半根脚趾。”
向问天大拇指一翘,赞道:“好汉子!我不再折磨你便了。”在那假东方不败肚子上轻轻一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人“啊”的大叫,说道:“小⋯⋯小⋯⋯人⋯⋯名⋯⋯名叫⋯⋯包⋯⋯包⋯⋯包⋯⋯”向问天道:“你姓包,是不是?”那人道:“是⋯⋯是⋯⋯包⋯⋯包⋯⋯包⋯⋯”结结巴巴的半天,也没说出叫包什么名字。
东方不败怒叫:“你⋯⋯你好狠毒!”猛地纵起,向任我行扑去。
杨莲亭双足着地,小腿上的断骨戳将上来,剧痛可想而知,可是他竟不哼一声。
东方不败背上两处伤口中鲜血狂涌,受伤极重,不住呼叫:“莲弟,莲弟,这批奸人折磨你,好不狠毒!”
众武士认得上官云是本教职位极高的大人物,见他向任我行参拜,又见东方教主确是冒充假货,而权势显赫的杨莲亭给人折断双腿,抛在地下,更没半分反抗之力,便有数人抢先向任我行跪倒,都是些平素擅于吹牛拍马之徒,大声道:“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其余众武士先后跟着跪倒。那“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十字,大家每日里都说上好几遍,说来顺口纯熟之至。
杨莲亭怒道:“你往日自夸武功盖世,为什么杀不了这几个奸贼?”东方不败道:“我已⋯⋯我⋯⋯”杨莲亭怒道:“你什么?”东方不败道:“我已尽力而为,他们⋯⋯武功都强得很!”突然身子一晃,滚倒在地。任我行怕他乘机跃起,一剑斩上他左腿。
上官云大声道:“东方不败多半早给杨莲亭他们害死了。这位任教主,便是本教教主。自今而后,大伙儿须得尽忠于任教主。”说着便向任我行跪下,说道:“属下参见任教主,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东方不败苦笑道:“任教主,终于是你胜了,是我败了。”任我行哈哈大笑,道:“你这大号,可得改一改罢?”东方不败摇头道:“那也不用改。东方不败既然落败,也不会再活在世上。”他本来说话声音极尖,此刻却变得低沉起来,又道:“倘若单打独斗,我不会败给你。”
但杨莲亭的第一声呼叫已传入东方不败耳中。他斜眼见到盈盈站在床边,正挥剑折磨杨莲亭,骂道:“死丫头!”一团红云斗向盈盈扑去。
霎时之间,任我行心中一片冰凉。他困囚西湖湖底十余年,除练功之外,便是想像脱困之后,如何折磨东方不败,天下快事,无逾于此。那知今日来到黑木崖上,找到的竟是个假货。显然东方不败早已不在人世,否则以他的机智武功,怎容得杨莲亭如此胡作非为,命人来假冒他?而折磨杨莲亭和这姓包的混蛋,又有什么意味?
盈盈忙侧头缩身,也不知是否能避得开东方不败刺来的这一针。令狐冲、任我行双剑向东方不败背上疾刺。向问天唰的一鞭,向杨莲亭头上砸去。东方不败不顾自己生死,反手一针,刺入了向问天胸口。
任我行向一干紫衫侍者道:“有谁知道东方不败下落的,尽速禀告,重重有赏。”连问三句,没人答话。
向问天只觉全身酸麻,软鞭落地,便在此时,令狐冲和任我行两柄剑都插入了东方不败后心。东方不败身子一颤,扑在杨莲亭身上。
众武士均是二十来岁的青年,从未见过他,自是不识。自东方不败接任教主,手下亲信揣摩到他的心意,相诫不提前任教主之事,因此这些武士连任我行的名字也没听见过,倒似日月神教创教数百年,自古至今便是东方不败当教主一般。众武士面面相觑,不敢接话。
任我行微一犹豫,说道:“不错,你武功比我高,我很佩服。”东方不败道:“令狐冲,你剑法极高,但如单打独斗,也打不过我。”令狐冲道:“正是。其实我们便四人联手,也打你不过,只不过你顾着那姓杨的,这才分心受伤。阁下武功极高,不愧为‘天下第一’,在下十分钦佩。”
任我行道:“事不宜迟,咱们去找东方不败要紧!”提起那姓包汉子,大声道:“你们大家都瞧见了,此人冒充东方不败,扰乱我教。咱们这就要去查明真相。我是你们的真正教主任我行,你们认不认得?”
东方不败微微一笑,道:“你二位能这么说,足见男子汉大丈夫气概。唉,冤孽,冤孽,我练那《葵花宝典》,照着宝典上的秘方,炼丹服药,自⋯⋯唉,渐渐的胡子没有了,说话声音变了,性子也变了。我从此不爱女子,把七个小妾都杀了,却⋯⋯却把全副心意放在杨莲亭这须眉男子身上。倘若我生为女儿身,那就好了。任教主,我⋯⋯ 我就要死了,我求你一件事,请⋯⋯请你瞧在我这些年来善待你大小姐的份上⋯⋯”
众人随即闻到一阵臭气,只见他裤管下有水流出,原来是吓得屎尿直流。
杨莲亭双目一闭,不去睬他。童百熊一个耳光打过去,喝道:“我那东方兄弟到底怎样了?”向问天忙叫:“下手轻些!”但已不及,童百熊只使了三成力,却已将杨莲亭打得晕了过去。童百熊拚命摇晃他身子,杨莲亭双眼翻白,便似死了一般。
任我行大喜,拔出剑来,以剑尖指住他后颈,喝道:“东方不败,今日终于⋯⋯终于教你落在我手里。”剧斗之余,说话时气喘不已。
这时向问天已呼过紫衫侍者,将童百熊的铐镣打开。童百熊关心东方不败的安危存亡,抓起杨莲亭后颈,喝道:“你⋯⋯ 你⋯⋯你一定害死了我那东方兄弟,你⋯⋯你⋯⋯”心情激动,喉头哽咽,两行眼泪流将下来。
盈盈惊魂未定,双腿发软,身子摇摇欲坠。令狐冲抢过去扶住,只见细细一行鲜血,从她左颊流下。盈盈却道:“你可受了不少伤。”伸袖在令狐冲脸上一抹,只见袖上斑斑点点,都是鲜血。令狐冲转头问向问天:“受伤不重罢?”向问天苦笑道:“死不了!”
任我行哈哈大笑,一时之间,志得意满,说道:“你们严守上下黑木崖的通路,任何人不得上崖下崖。”众武士齐声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