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阶前众壑深(第1 / 5页)
江闻在街角停住脚步,带着徒弟避入了檐廊下面的酒家远远观望,“就在这里看看今天都来了什么人,可别让他们抢了咱的风头。”
“嗯!”
傅凝蝶对于出风头这件事十分认可,顿时连抱怨下雨都忘记了,爱惜地拧干衣角的雨水。
今日不仅是傅凝蝶,就连平时穿着朴素的洪文定和小石头,今日也都穿着一身江闻特意定制的侠士服。
“走快点徒儿们,去晚了就赶不上热闹了。”
江闻站在街角,终于望见了深宅大户的金刀骆府。
那儿的门前已经高搭天棚三丈六,十二队额高而窄、眼大能转的醒狮队伍伴随着锣鼓擂响,舞狮人马抖擞开南拳架势,踏在桩阵上腾、挪、闪、扑,狮相活灵活现、引人注目。
自古以来,广东醒狮被认为是驱邪避害的吉祥瑞物,有着傩戏驱鬼的意味,每逢节庆或有重大活动,必有醒狮助兴,此风长盛不衰历代相传。
只见醒狮们互不相让,正你争我赶地攀上数十人的“叠罗汉”,沿着五六层“人山”底层踏肩而上,开始争夺着盆中的水青。
第175章阶前众壑深
二月二,龙抬头。
这天的黄历上虽然写着宜访亲会友,忌斋醮祭祀,但终日也不见阳气回升,惟有永不消竭的大雨倾盆、雷鸣阵阵。
雨势愈强,行人只能在屋檐下惆怅地望向天空,大雨从五天前就开始下,雨势浩荡绵延至今,竟是一点也没有要放晴的意思。
广州城本是一处风水绝佳之地,朱雀是南边的珠江,玄武是北边的越秀山,青龙白虎就是西江和东江两条水路。如这般的东南西北界限分至,四至之内则为主城,从楚庭城、任嚣城、赵佗城到番禺南海,已然是千年不曾动摇的定则。
随着争斗白热化,外行人自然爆发出一阵阵喝彩,城中居民听闻消息,今日无视天降大雨也要围在府门前看热闹,纷纷品头论足哪头狮子能拔得头筹,又有谁能大放异彩。大雨虽然冰冷,却浇不灭围观的热情,骆府巧妙利用这个法子,避免了今天沦于门前冷落、自娱自乐的危机。
同时,对江湖人士而言,狮子动作中的“睁眼”“洗须”“舔身”“抖毛”看似憨态有趣,实则威猛刚劲,玩闹中隐约透露出了南派武学的底蕴。有着这些骆家弟子组成的醒狮大显身手,已经足够震慑住想来惹是生非的宵小,立威的同时又显得含而不露,确实是一个好点子。
“师父,我们看一会儿再进去吧。”
傅凝蝶不自禁被舞狮表演吸引住,此时打着伞小心翼翼生怕雨水弄脏新衣服,一边扯住江闻的衣角说道。
“好,正好我也要等人。”
然而今日的广州,正苦于城中水网密布,连日的暴雨涨水反潦内城,已经有多处低洼地带传来水淹的消息,几处出入城的水门正被日夜拓宽,只求能多排出积水,再这么下去广州城就要被水淹了。
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
哦不对,应该说是被天然和尚精准预言的大雨,江闻也只能感叹那句“大雨将至”的神异,不知大师主修的神通是不是言灵法,还是收收吧。若雨再这么下,广州城总有一天要漂到海里去,全城人都化为鱼鳖之食。
此时的江闻正带着徒弟们撑伞前行,踏过脚下泥泞不堪的悠长街道,挥开眼前濛濛漠漠的攀升水汽,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城中心方向走着。
不管天气怎么出乎意料的恶劣,誉满两广的骆老英雄金盆洗手大会,仍是决计不会择期另办的,而为了此事从天南海北赶来的武林人士,平日里自诩三百六十日见惯风刀霜剑,也不见得就怕了这种鬼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