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艳阳天(二)(第2 / 3页)
车厢内,祁玉神色淡漠,英娘紧咬嘴唇,秀目中满是愤怒。这位姑太太当初做媒时可真是天花乱坠,如今还敢腆着脸这儿骗人。我呸!邓麒娶了沈茉进门,她可别装作不知道!她邓家再怎么不受宠,到底是位正经姑奶奶,邓麒娶亲这样大事,怎可能无人知会。
曹姑太太白胖脸上闪过尴尬之色,有些讪讪,“麒哥儿也是被逼,姑母也是后来才知道,怕你伤心,才暂且瞒着你。玉儿,姑母是为了你好。”
车帘内传出一声讥讽轻笑,之后,寂寂无语。曹姑太太自己也觉得脸上挂不住,红赤白脸道:“玉儿,你莫这般!男子汉人家三妻四妾是常事,便是麒哥儿再娶了,又怎样?不过是姐妹相称罢了。”
“姐妹相称么,谁是姐姐,谁是妹妹?”祁玉声音中不带一丝烟火气,好像非常之心平气和。
曹姑太太颇费踌躇。她心里自然是清清楚楚,沈茉是三书六礼过门,祁玉是会亭悄没声息成亲,这两桩婚礼根本没法比。祁玉身份也没法跟沈茉比,自然沈茉是正室,祁玉是侧室。但是这话她又不好意思明着出来,并且,也不敢再骗祁玉。曹姑太太犹豫再三,不出话来。
“玉儿,停下!”一辆朱轮华盖马车急急驰来,车还没停稳,车帘已经掀开,传出这么气急败坏一句。须臾,两名丫头扶着名中年妇人,跌跌撞撞、慌不择路走了过来。
这名中年妇人已有些发福,满月似一张脸,白白胖胖,颇显慈爱。这会儿她虽是心里着急,气喘吁吁赶了来,脸色还是很温和。
“玉儿,居家过日子,可不能这般使性子。”中年妇人到了车前,苦口婆心劝道:“谁家没个磕磕绊绊?一有不如意就要离开夫家,这日子还怎么过?好孩子,听姑母话,回去。姑母担保啊,这之后你该怎么过日子,还是怎么过日子,邓家没人敢轻慢你。”
这中年妇人正是胡妈妈口中姑太太,邓麒姑母。她打也是京城长大,因是不受宠庶出姑娘,长大后被嫡母随意配了人,嫁邻镇曹集。
这位曹姑太太性子懦弱,听事发之后祁玉闹腾,已是一再摇头,“嫁都已经嫁了,除了忍着,还能怎样?别提孩子都已经生下了。”虽是很不以为然,无奈她夫家不过是普通富户,要倚仗娘家抚宁侯府事且多着,便也不敢怠慢,紧赶慢赶,来做和事佬。
“祁玉失了父母亲人,孤身飘零,无力和大同总兵、抚宁侯府抗衡。”祁玉声音依旧很平静,并不含怨忿。
曹姑太太大喜,忙道:“可不是么?胳膊拧不过大腿,鸡蛋不能跟石头碰!事已至此,咱们便认了,好不好?玉儿,只要丈夫喜欢你、向着你,正室也好,侧室也好,有何分别。”祁玉啊,麒哥儿是侯府嫡长子,有权有势,有他宠爱,比什么不强。
明月一直恭谨站车旁,此时面色一紧,心中突突跳。祁玉似有妥协意思,姑太太又这般劝着,要是她再回去了……种种努力,付诸东流。
车帘内沉寂半晌,祁玉淡淡道:“夏虫不可以语冰。”
车帘并未掀开,依旧遮盖十分严实。曹姑太太心里有些不,这哪是做晚辈该有礼节?姑母地上站着,侄媳妇车里稳稳当当坐着,天底下有这规矩不成。
“姨母安好。请恕玉儿身子尚弱,不便下车拜见。”车帘之中,传出斯斯文文话语,“姨母好意,玉儿心领了。此事与姨母无关,姨母无需横加干涉。”
曹姑太太心里一凉。她和祁玉母亲少女时代便是认识,是以祁玉年幼之时,称呼她为“姨母”,和邓麒成婚之后,自是改称“姑母”。如今祁玉连称呼都改了回去,可见情形之严重。
“怎会与姑母无关?”曹姑太太强笑道:“你是姑母嫡亲侄媳妇,姑母亲自做媒,为麒哥儿礼聘你入门。玉儿,姑母疼爱你心,你还不知么。”
“抬头三尺有神灵。”车帘内声音清清冷冷,没有一丝暖意,“姨母可敢对天起誓,无论何时何地,都承认是我媒人,承认我是邓麒明媒正娶妻?若果真如此,请姨母和玉儿同到夏邑县衙,状告邓麒停妻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