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八.哨声(第2 / 3页)
但他还是很久以来的第一次,开始思考这是什么声音?为什么会对这哨声如此熟稔?
其实这并不是需要思索的问题,只是,被他埋在了太深的地方,不敢触碰而已。
轻轻的,又是一声,还是这样的调子。
若是往日的他,定会如鹰隼般悍然跃起,揪出那个窥视他的人。但他此刻只是继续卧在草堆里,甚至没有转头去看一眼的欲望。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盯着他?要做什么?这些都没有眼前的云彩重要。
很久很久,最漂亮的那朵云彻底飘出他的视线,而那难忍的视线仍钉在他身上,他这才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迈向远离那道目光的方向。
倒不是厌恶,只是整个人生理性的抗拒。任何人的气息,都让他不适,只想逃得远远的,重新回到属于他的无人之境。
那道目光并没有追上来。他再次只剩下一个人,这才感觉能够正常呼吸了。
他只能下意识的往远离人群的方向前进,累了就休息,醒来接着走下去,饿了随便摘些野果野菜,胡乱填进肚子里。
人,是最可怕的东西,让他不自觉地想要逃离。逃离人,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与生俱来的非条件反射。
…终于有一天,他再也看不到那种站立行走的动物了。
他不知道自己正身处哪里,是否安全,但这也完全不重要。
日出、日落、下雨、放晴、花开、叶落……只剩下这些最本质的存在周而复始地在他眼前轮换。久而久之,他闭上眼睛,心里也只有这些印象了。
饥饿感传到了大脑,他就地拔了一把草,放进了嘴里。
他听到自己咀嚼的声音,吞咽的声音,还有……?
他的动作顿住了。
那是一句勉强成调的哨音。只有五个音节,节奏也不算美妙,像是用什么简陋的小玩意胡乱吹出来的。
不止如此,那声音还有些飘渺遥远,混在他舌尖牙齿的开合声里,并不真切,甚至更像是幻觉。
这样挺好的。他并不需要如此说服自己,因为他全部身心本就已经只有这些,再容纳不了任何别的事物。
包括那被称为“恨”的、曾占据了他整个人的情绪。
在这灭绝人迹的地方,他把身体铺在草丛中,脸正对着天空,每一片云朵的变幻都切切实实地落在他眼里。忽而纤长,忽而叠聚,演变成各种各样的形状。他似乎就要与这天地融为一体了。
直到一种熟悉的感觉截断了他的意识。
那是来自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