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零.恩人(第2 / 3页)
痛哭半晌后情绪才稍稍平稳,他撑起身子,方能勉强说出话来:“这一年多,你们……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可我该死,却从未想过去找你们……你们……这一年是如何过来的?”
“我……”喉舌滚烫,谢酽口不成言,心脏在他的话声中剧烈悸动,如煎如熬。
“…其实君山之后,我们就在找你,就是怕你做出傻事…如今…”他语渐哽咽,谢酽亦心中大恸。
而同时,某种堵满了谢酽全身的滞碍也在消弭融镕。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中秋之夜。泛舟洞庭湖时、嵇盈风同样的话回响在耳边……不知何时,泪水已蓄满二人双眼。
兄弟二人相拥而泣,尽皆释疑。困顿淤堵终于得解,谢酽宛若重获新生,但情绪过分激荡之下,仍是阻塞难言。
转头见谢酝默默拭泪,他羞愧难当,跪在了谢酝面前。谢酝摸着他的头,语气坚定无比:
她的面容在煊烂阳光下模糊,却也能感觉到她此刻的神情该有多么庄重。
“你,还愿意做谢酽、做父亲的儿子吗?”
廖廖几字却如泰山压顶,使谢酽呼吸凝滞……他,还愿意当谢家人吗?
在他心里,何曾有过哪怕半分犹疑?
可,郁结难排的,唯有一事
“只要你想,你就是谢酽。永远都是。”
字字泣血,掷地有声。
谢酽再无一丝犹疑。
他忍不住伏地而哭,像小孩子一样顿地嚎叫,难以自制,直到那将“谢酽”吞噬了的骇人真相不再苦苦纠缠……胸中块垒尽情释放,终于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他,终于又找回了自己。
他是顾云天血脉、生来罪孽深重,还怎么配、怎么敢、怎么能再做父亲的儿子?
何况,他还曾为顾柔所惑,为虎作伥,害过不少正道英杰,其中不乏谢家故旧。他还有什么资格再提谢桓?
见他魂魄尽失、说不出话来,谢醇一急,奔到他面前,迫他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你怀疑我们投身魔教,但我和姐姐却从未对你如此揣测。哥哥,我们,从未有一刻怀疑过你的心志。”
“我知道你在纠结什么,但那所谓血脉就那么重要吗?父亲母亲对你的养育爱护、我们从小相伴十多年的真真切切难道比不过虚妄的所谓血缘?哥哥,你作为谢酽活过的二十年绝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