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八.全貌(第4 / 6页)
所以,他在西域偶遇了千面阵万不同一双天赋异禀的徒儿,便杀了万不同,把他们带回中原。会催眠的那个路上偷偷逃跑,被他打断了腿,废掉武功。那个擅长易容的更加听话,他便为其取名思退,以纪念他们同修定风波的那段无话不谈的时间。
将嵇无风丢在淮河下游的石礁群里,嵇闻道只带着女儿回到广陵。
路上他听闻了堂姐和侄儿跳落碧水峡的消息,至此淮水派满门覆灭。但他的心里已生不出一丝波澜。
至于谢家则逃过一劫,顾门也没再继续追杀自己。顾云天,倒也说话算话。
喧嚣落幕,江湖重归平静,连顾云天也缩在幽云谷闭关不出,一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般,逝去的人也渐渐不再是人们的谈资。有时嵇闻道立在淮河之畔,望着古井无波的水面,也会怀疑那恍如隔世的记忆,到底是否真的发生过。
匆匆几年,没有人还记得淮水派、没有人还记得江玄,时间一刻不停地向前走,只把他自己落在了身后。
是笑话吧。
你宁愿相信背叛你的谢桓、还有把你的遗物拱手相送的梅溪桥,也不相信我。
甚至为了敷衍我,编织出这样一个弥天大谎。
嵇闻道心灰意冷,甚至对江玄隐隐生出恨意。
弃下淮水派、引来顾门追兵,又在路上把早就想甩掉的嵇无风丢下。
他恨江玄、恨谢桓、恨顾云天,也恨自己。
他恨世上所有人,恨不得整个世界一切毁灭。
正是这仅剩的一点恨意支撑着他仍在练武、养育女儿、生活下去。麻木、重复、一成不变的人生里,唯有那段记忆轮回往复,因为他内心最深处不敢直视的一角还存着一丝希冀--
当年的事另有隐情。江玄,是把自己当作朋友的。
所以,他远赴西域,试图寻找孟九转,再确认一次谢家的事。结果听闻了孟九转其实是逃去勿吉,随后便无音讯。
无所谓了。嵇闻道再也提不起什么好好活着的念头,他只想看到一切毁掉的样子。
尤其是一系列悲剧起始的嵇无风。他恶狠狠地质问幼子,为什么那天要偷偷跑出去,为什么不听话贪玩。仿佛这样就可以把最后的一丝愧疚感转嫁。
可是嵇无风只会哭,连那些事也都忘了。更别提告诉他昏迷中呓语的“镯子”是什么意思。
算了,也不重要了。
反正此子终生无法习武,广陵嵇氏决不能再出一个这样的废物,引世人嘲笑。就当他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