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1 / 2页)
这么一想,顾三娘咬咬牙,让她男人王银锁在家里种田照顾孩子,自己收拾东西跟人往县城里当绣娘去了,王银锁其实满心的不想顾三娘去县城,为啥?因为顾三娘长得好看又有手艺,要是日后她眼界高了,看不上自己,他再往哪儿去找这么个好媳妇儿?不过要他到外面去扛活养家,一来没手艺,二来他跟人说句话都结巴,除了会做农活以外,别的啥也不会干,于是顾三娘铁了心,收了人家二钱银子的定金,往县城的绣庄干活去了。
顾三娘心思灵活,不管啥样的绣样儿,一学就会,她在绣庄苦干两三年,攒钱给家里修了两间房屋,又添了几亩地,眼看日子要越过越好了,谁知王银锁却出事了,原来自打进入梅雨季,接连下了几场暴雨,河里的水都漫起来了,王银锁怕水淹了庄稼,一日三趟的往庄稼地里跑,谁知前日天黑路滑,王银锁失脚跌进河里淹死了。
王银锁淹死了,还不等料理他的后事,他家两个兄弟,把家里的猪,鸡鸭,粮食,还有七八贯铜钱全拿给平分了,后来又在家搜出田契,兄弟两个拿到里正家过户到自家的名下,等顾三娘接到信儿赶回来,家里除了哭泣的女儿,早就被搬得精光。
屯子里的人可怜顾三娘,可也只能嘴上叹惜几句,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再说了,顾三娘娘家的人还没给她出头呢,轮不到外人多嘴,不过提起她娘家也没啥人就是了,他们包家在小岗村是外来户,连门正经亲戚都没几个,也正是因娘家没人,所以王金锁他们兄弟俩才敢强占她家家产。
王金锁出来了,那王金锁家的自以为有人撑腰,挺着胸脯对顾三娘骂道:“你这个小娘养的,克死了自己男人,我们王家留了你一条贱命,你不说心存感激,还敢到我家门口撒泼,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捆了你往祠堂里去跪祖宗!”
清晨的小山村因为一声巨响被打破平静,住在村头的王金锁家,有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小妇人手持菜刀,一脚踹开院门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她两眼通红发髻凌乱,嘴里大声喝道;“王金锁,你这个没人性的畜生滚出来,老娘今日要来找你拼命!”
还不等屋子里的主人回应,小妇人手里的菜刀朝着一只打她眼前飞奔而过的母鸡砍去,母鸡被砍掉了鸡头,断头鸡哀鸣几声,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弹得院子里到处都是血迹斑斑。
“顾三娘,你个疯婆娘,一大早上我家撒啥疯啊?”从屋内跑出来的女主人见自家正在下蛋的母鸡被剁死,气得扑了上来,想跟小妇人扭打,那小妇人杀红了眼,也不看眼前过来的人谁,一刀朝着她劈过去,还骂道:“全是黑心烂肝的玩意儿,逼得老娘活不下去,你们也休想自在!”
女主人堪堪避过那把菜刀,她唯恐被砍伤了,于是赶紧往后退,不敢再上前,嘴里却不依不饶的骂道:“顾三娘,你男人死了,你不在家好好守丧,上我家来闹啥?”
那小妇人身上溅了满身鸡血,她神情癫狂,嘴里喊打喊杀的骂个不停,她道:“不要脸的东西,等老娘把你们一家砍了,老娘就往地下去伺候那短命鬼。”
那顾三娘拿菜刀指着王金锁,怒骂道:“王金锁,老娘今日说了,要是不把老娘的钱和地吐出来,你们谁也别想活。”
那王金锁仗着是个男人,想要抢下她手里的菜刀,谁知被她一刀劈头砍下来,幸亏他躲避及时,饶是如此,王金锁的前襟也被划破了一块。
“你疯了!”王金锁唬了一跳,随后他指着顾三娘骂道:“谁叫你自己没生下儿子,老二挣下的这家产,难不成还平白无故便宜外人。”
这里的动静早就引来了屋的男主人王金锁,就连那左邻右舍也过来了,不大一时,院里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大家对着眼前的情形指指点点,脸上的神情多是带着同情。
王金锁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朝着小妇人怒道:“顾氏,你再敢胡搅蛮缠,就别怪我不顾老二的情面了。”
小妇人朝着王金锁啐了一口口水,痛骂道:“少来了,家都让你搬空了,你还要咋样讲情面?你是不是还想杀死我们娘俩儿?实话告诉你个龟孙子,老娘今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说起眼前的这桩官司,不得不提起几日前的事,拿菜刀的小妇人叫顾三娘,是不远处小岗村的姑娘,如今也就二十出头的年龄,生得白白净净,尤其是一手刺绣的绝活,十里八乡都是闻名的,十五岁时,她嫁到牛头屯来,男人名叫王银锁,上头有个哥哥叫王金锁,下头有个弟弟叫王铁锁,爹娘健在,家境在屯子里还算中等,一年后,顾三娘生了个女儿,公婆见是个赔钱货,心里老大不高兴,索性将他们夫妻二人分出去单过,家里十几亩的田地,就分给他们两亩中等的田地,再加半口袋的粮食,余下的啥也没有。
分家后的小俩口连个容身的地方也没有,屯子里的人都说他爹娘偏心眼儿,王银锁和顾三娘无处诉苦,眼见日子过不下去,有人听说顾三娘刺绣手艺好,介绍她到县里的绣庄去干活,那顾三娘从未进过县城的大门,又舍不得女儿,只是人活着就要张嘴吃饭,她男人老实巴交的,被亲生爹娘赶出门,啥话也不吭一声,指望他来养活她们母女俩,她还不如等着天上掉陷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