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七章 暗战（中）（第2 / 3页）

当读到‘天下者，非君有也，天下使君主之耳’时，左右无不变色，赵祯却难得的放声大笑道：“敢言却有过之！”

但要是将其文章取中，那是要刊行天下的，自己苦心经营几十年的名声岂不要毁于一旦？

‘天以日运，故健，日月以日行，故明；水以日流，故不竭；人之四肢以日动，故无疾；器以日用，故不蠹；天下者，大物也，久置而不用，则委靡废放，日趋于弊而已矣。’赵祯一边大声诵读一边赞道：“此人文章，堪比韩柳了。”。

想到这，赵祯不禁自嘲，我果然是沽名钓誉之徒……

赵祯但觉此文浑然天成，蔚为大观，字里行间蕴藏着无穷无尽的才气与活力，更可贵的是，其作者将赤子之心，毫无挢揉造作的展现在自己面前。

“陛下容禀。”司马光额头微微见汗道：“这第二份的言辞，有些过于耿直，陛下要有些准备……”

赵祯虽有唾面自干的美德，但大臣们往日的指责都不痛不痒，哪个敢揭穿他清静无为、从谏如流的假面，将那颗沽名钓誉、苟且偷安之心大白天下？

赵祯想一想，也觉着不能捧杀。便不再坚持了：“那就三等吧。”说着又去取后一份。

此人可谓一百年来第一人！

陈恪这些年遭受了多少不公正的对待？银台司收到弹劾他的奏章，能堆满一间屋子。尽管有官家的袒护，但若非他屡立大功，为人又警觉敏锐，只怕十个陈恪也被轰成渣了。

“微臣要恭喜陛下。”司马光见皇帝迟迟不肯开口，便抱拳沉声道：“昔日唐太宗得魏征才有了贞观之治，陛下现在也为子孙，找到了大宋的魏征！”

‘臣谨对曰：臣闻天下无事，则公卿之言轻于鸿毛；天下有事，则匹夫之言重于泰山。非智有所不能，而明有所不察，缓急之势异也……”

好半天，赵祯才回过神来，竟不敢再看那奏章一眼，问司马光道：“你认为这也该是三等？”

“陛下三思，二等向来虚设，此生哪怕天纵之才，也不应破例。”司马光轻声道：“莫忘了陈仲方的前车可鉴，他可不一定有陈仲方的能耐……”

司马光原先深体圣意，才把这份卷子挑出来，但现在见皇帝的脸像猴屁股似的，心里又吃不准了，便轻声道：“为臣以为，此文汪洋澹泊之中贯注着忠耿之气，其所持言论虽有偏颇，却是唯一做到了‘极言直谏’的考生，所以可拟为三等，以彰陛下恳切求谏之心！”顿一下道：“不过唐中丞并不赞成，认为此人诽谤君上、讪直钓誉，不当取。”

读罢掩卷叹道：“大宋有其子，何其幸哉，可置于二等！”

虽然看似让皇帝自己选，但赵祯能说‘不能取他，这小子把我骂惨了’么？让皇帝脸往哪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