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蔡邕笛(第2 / 2页)
姓全的老士人笑道:“我知野王兄不拘门第、爱才如命,世间独一无二的柯亭笛就这样解赠陌路相逢的少年,此等洒脱全某万难企及,这样吧,我不会刻意提携这少年,只看他有没有机缘撞在我手上,哈哈。”
陈操之并不知这两个士人是谁,也不在意,只是获赠的这支柯亭箫实在是妙,本来洞箫的音域是比曲笛略窄的,但这支柯亭竹制的箫音域竟不输于笛子,音色的恬静优雅自然更不是笛子能比的,可谓是箫中极品。
宗之和润儿见丑叔平白得了一支好箫,都是兴高采烈,宗之就说丑叔已有柯亭笛,那么紫竹洞箫就归他了,润儿不依,最后兄妹俩协商共同拥有。
小婵跟随丁幼微多年,也识得字,好奇地问:“操之小郎君,你说的蔡中郎是不是蔡文姬之父蔡邕?”
陈操之微笑道:“是。”
陈操之道:“既蒙赠笛,请以一曲为报。”说罢,就用这支柯亭竹制成的洞箫试了试音,吹奏起来,曲调回旋往复,似深情、似伤感,有悠悠不尽、深可玩味的意境。
深情和感伤是魏晋人的一种普遍心绪,这是一种生命觉醒的感伤,是对亲情、友情转瞬即逝的感伤,陈操之吹奏的这支曲子可谓直入晋人心灵。
一曲奏罢,船头两个士人怅怅不语,良久,那赠笛士人道:“此曲更妙,敢问曲名?”
陈操之道:“《红豆曲》。”
士人又问:“何人所制?”
小婵又问:“那柯亭笛和蔡邕有什么关系,其中有典故吗?”
陈操之道:“蔡中郎辞赋、音乐、书法独步当代,相传他游历吴郡,在会稽柯亭的一家旅舍歇夜,听着雨点敲打着屋顶,忽然拍床大叫起来,让店家赶紧把屋檐的第十六根竹椽换下来给他,蔡邕就用这根竹子制成了一支竖笛,这就是柯亭笛。”
小婵看陈操之的眼神又有了不同,这个小郎君真让她看不透啊,只不过一年不见,怎么变化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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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操之微笑道:“足下食鸡蛋,觉其味美,难道还追问是哪只鸡所生的吗?”
士人大笑,即命舟子解缆而去。
乌篷船顺水,转眼就离渡口数十丈,赠笛士人回望岸边的美少年,对那个老士人感慨道:“此子风仪谈吐,只有当年的王逸少、谢安石可比,全兄有这样的同乡,可谓与有荣焉。”
被称作全兄的老士人道:“我亦不知此子何人,钱唐士族若有这样出色的子弟我岂会不知!”
赠笛士人长眉一挑,说道:“难道并非士族子弟,而是庶族寒门?那就太可惜了!”目视滔滔江水,沉默半晌,又道:“全兄乃散骑常侍兼司徒府访问,有访察乡闾遗才之责,若有机缘,这少年你或可奖掖一二,昔日大司马陶侃也是出身寒门,全兄莫要轻视这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