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奏雅 三、午后光景如梦幻(第1 / 2页)
隔室的谢道粗跪坐在那里,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她觉得三叔父的言语已经有一些逼迫陈操之的意味,她不想这样,这样她很难受,她只觉胸口热,想咳嗽又强忍住,一手撑在膝盖上,一手成拳抵住紧闭的嘴唇,但咳嗽实在是憋不住的,不免泄露出声
帘一掀,满脸通红的谢道粗走了出来,坐在三叔母刘涯身边,朝陈操之一躬身,向谢安道:“三叔父,请不要再向子重说这些了。我
陈操之打断道:“道褪请稍待,我还没有回答安石公的问话”
谢道辊见陈操之在她叔父、叔母面前直呼她的闺名,不免羞赧,只见陈操之对谢安道:“安石公,操之不是矫情之人,鱼与熊掌我亦想得兼,但操之想先问一下,安石公到底有何良策?操之怕一旦事不成,既伤害了陆葳蕤,也伤害了道抛,那时我也是身败名裂。”
“诸葛亮一生唯谨慎,此语可移赠操之。
一窜间壁的谢道辊听到陈操点众向话,霎时泪水沫蒙丫犹孵,鼻子酸酸的,心里却又有着一种哀绝的甜蜜,这是陈操之第一次明确地对她表白,虽然以前也曾情不自禁地握过她的手,但都是乎情止乎礼,两个人都很善于克制自己的情感,使之不逾矩,嗯,子重对她也是有情的,她并非一厢情愿,她并没有输给谁,只是相逢恨晚而已一
书室的谢安与夫人刘涯对视一眼,二人心里都是大为轻松,很好,只要陈操之对阿元有情就好,陈操之也是因为知道不能同时娶陆氏女和阿元,这才克己复礼的嘛,谢夫人刘谤心道:“我家阿元这样的女子哪里会输给陆氏女郎?论才,那肯定远胜,论貌,嗯,现在是瘦了点一”
谢安清咳一声,手中蒲蔡房一摆,也不与陈操之绕弯打机锋,直言道:“操之,今我有一法,可以让你既娶陆氏女,又娶阿元,你意下如何?”
陈操之愕然,他对葳蕤的爱情无可置疑,绝无始乱终弃的念头,葳蕤的可爱,不在于她的容貌和才情,在于她抚慰心灵的纯真,名花幽谷,芬芳暗吐,并非为了展现自己,她只是自然流露,葳蕤的美丽和纯真是骨子里的,与葳蕤在一起,让他觉得心安和愉悦,言语淡淡,时光流逝,愿就此相对白
但谢道桃这样的奇女子,用情如此之深、相处相惜相励,特立独行,惊才绝艳,陈操之无动于衷是不可能的,这种情感好比一株种子,不知何时已悄然种在心田一角,两个人起先都以为能控制这情苗的生长,要以终生为友来约束它,不料情苗抽枝条,迅滋长,已突破友情的狂抬,让两个人都心翼翼
谢安朗声一笑,起身道:“操之随我来步出书室。
陈操之匆匆向谢夫人刘谤施了一礼,看了谢道韫一眼,起身跟了出去一
书室冉的谢夫人刘涯对侄女笑道:“这个陈操之,胆子很嘛。”
谢道褪下意识地为陈操之辩解道:“这不是胆这是慎重一谢夫人刘谤大笑起来,谢道韫顿时羞红了脸,嗔道:“三叔母!”
谢夫人刘涯道:“陈操之还要回来给你诊视的,三叔母先回去了,元子你好生坐着,不管怎么样,这病还是要落在陈操之
这世间,男女应该是不能有相互倾心的友谊的吧,若有,那也只是因为种种障碍和束缚造成的,是怅然和无奈的选择,否则定然会展成爱情。
陈操之是性情中人,并非高蹈出尘的圣人,他爱陆葳蕤,但同样会被谢道辆吸引,而且这关乎家族利益,郗说得很透彻。陈操之若是隐逸无为之人,那么要做标榜古今的情圣也无不可,只是既入仕途,那难免身不由己,攀附、联姻,这些都是壮大家族应有的捷径,若能同时娶到南、北两大门阀的女郎,这对陈操之助益极大,而谢安以侍中、中领军的身份愿助陈操之娶双美,这对陈郡谢氏而言,已经是委曲求全了,谢安对陈操之的看重无以复加
陈操之以捷才著称。这时却反应迟钝,好半晌才问:“安石公征询过道桃娘子的意见否?”
谢夫人刘涯嘴唇一动想说话,想想还是忍了,让夫君谢安说吧,她虽然爽直,但也知礼。
谢安笑了笑,说道:“到建康城的里巷曲坊问问,谁不知我谢氏咏絮才女钟情于你?而且道桃之病,半是肺疾半是心病,世间真只有你能治好她,她对你的心意你也明白。只是她生性高傲,从未想过要与陆氏女争竞,但现在有与陆氏女共处的良策,谁忍心她孤独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