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时焉?命焉?(第2 / 2页)
“三弟,你说,我若是对她说让她再等几年纳她作二房……”
“大哥,恕我直言,若是那样,你对得起你那位死去的袍泽?倘若你不死心,我可以陪你再去见见那一位姑娘。”
此时此刻,张越只得提出了这样一个建议。他并没有见过张超的心上人,但宁为英雄妾,不为庸人妻的女子固然大有人在,焉知就没有宁为贫家妇,不为朱门妾地女人?
然而,当他陪着张超再次来到泗水街,循着低矮的门头找到那座房子时,面对的却是人去楼空的场面。屋子里倒是收拾得整整齐齐,桌椅板凳仿佛还特意擦抹过,但能带走地细软已经一件不剩,甚至连一张字条都没有留下。
张越一手扶着门框,眼睛瞥着坐在那张旧床上怔怔的张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张超绝不至于大嘴巴地张扬这段恋情,今儿个既然是头一次对他说,其他人想必都不知道。既然如此,只怕找人去打听住在这儿的那位姑娘为什么忽然搬走也是白搭。
看到张超那陡然僵硬下来的表情,张越登时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吧,他居然无巧不巧地一语成谶?仔细琢磨着刚刚张超地那番话,他顿时将几个丫头排除了出去,继而又本能地排除了在金乡卫闹什么一见倾心的可能性,然而若是如此,张超又会在哪儿看上心仪的女子?忽然,他只觉灵光一现,登时记起了一件事。
“莫非你上次去探望那个阵亡总旗的妹妹,然后就……”
“我原本只是为了还人家的情,谁知道一见到她便……总之那种感觉很不一样。”张超此时颇有些语无伦次,顿了一顿方才咬咬牙道,“三弟,我带过去的本是最坏的消息,可她却坚强得紧,没过多久就恢复了过来。她和我见过的那些女子不一样。爽利中带着几分泼辣,却又不是斤斤计较地性子……襄城伯家那位千金兴许是温柔大方,兴许是很好,但我心中已经有了另一个人,哪怕这桩婚事就是成了,她和我也未必相合。”
张越从来没感到自己像现在这么头痛过。看样子自己这大哥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预备娶人家为妻,可问题是,这种问题一个小辈吃了秤砣铁了心又有什么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别说张超父母都在,上头的祖母又岂是好欺的?
“相合不相合你现在说已经晚了。”
时焉?命焉?
憋出这么一句话之后,他只得干脆实话实说道:“门不当户不对,对咱们这样地人家来说这是颠扑不破的至理。你若是在订婚之前早说这事,兴许还有一丝渺茫的希望,可如今却不同。当初金家那桩事情是因为两边一来一回都有过变数,家里不想撕破了脸去告官,眼下却是连婚书都已经下了。而且还是那襄城伯家。你当初遭到退婚就已经成了那个样子,你怎么不想想人家襄城伯家小姐若是遭到退婚,又会是什么光景?”
他说着便站起身来站在张超跟前,居高临下一字一句地说:“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这是两家人的事。襄城伯和大堂伯乃是朝廷同僚,平素交情很好,若是真地闹将起来两边失和,难道你就能过意得去?而且若是因此掀起了更大地风浪。你别说日后战场杀敌,这前程就都不要了。就算你这次真的成了,看中地那位姑娘入了门,你以为她将来能过舒心的日子?”
张超本就是满面阴沉,这会儿更是有些痴痴呆呆的,半晌才迸出了一句话:“她不知道咱家有那样的家世,她只以为我是寻常的富家子……”
“你自己都没对她说自己的家世,足可见你自己都知道这事儿没法成功。”虽然张越心里也在想着棒打鸳鸯很残忍。但他知道,自己此时此刻若是出了馊主意,只怕日后对他们来说更残忍,只好狠狠心把话撕掳得更明白,“大哥,小说话本里头那些个穷书生等到金榜题名就能迎娶富家小姐,但世家子和贫家女却不同。豪门深似海,从来就不是贫家女的善地。”
张超被张越一番话说得失魂落魄心乱如麻。他虽有些莽撞。但并不是一点心思都没有的莽汉。很多事情并不是不想,而是不愿意去想。如今这一条条一桩桩被张越说道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只觉得曾经幻想过地某些路都被堵得死死的,好容易方才迸出了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