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九章 斗心机,献嘉禾(第2 / 2页)
“自然有。”
“好,好!”项少渊的眼中一下子露出了几许水光,旋即重重点了点头,“若是真能成功,不但是广东,整个岭南也都能得益!张大人,你要我病弱之人做什么?”
“无他,但请项大人看看有无疏失之处,然后署上名字。之后我会拿给布政司衙门的其他人一同瞧瞧,到时候还得领大家去看看那几分长势极好的稻田。”
张谦先是在燕王府,然后又是在深宫浸淫了大半辈子,这种小伎俩自然比张越熟悉得多,略一盘算就笑道:“那好,码头上的事情你多多照管一些,这些事情交给我。顾兴祖终究是武人,要和人斗狠辣兴许还行,斗心机却是差了老半截。对了,我只提醒一件事,你这儿的稻米眼看就要成熟了,该是时候向皇上献嘉禾祥瑞了。”
为官多载,张越对于事情向来是尽心竭力,但对于呈报祥瑞之类的东西却是兴趣缺缺——哪怕是在不久之前南京多次地震,朝廷很需要祥瑞来对抗一下灾异。于是,他不禁皱起了眉头:“诸如九穗嘉禾等等祥瑞都只是徒有其表,稻穗几乎都是空的,这样的祥瑞送上去,朝野又并非都是瞎子……”
突然,他一下子醒悟了过来,猛地一拍巴掌道:“张公公的意思是,附上这田间的稻穗和奏折,把这个喜讯奏呈皇上?”
“两熟就已经是地方官的功劳了,你这是三熟,自然应该让皇上和内阁以及诸部院一块高兴高兴!从前年到现在,坏事情一桩桩一件件让人目不暇接。顾兴祖那一桩要是揭出来也是大事,有这么一个利于天下民生的好消息撑着,也就能带过去了!”
“张公公,姜还是老的辣!”
“张公公,张大人,小的虽不才,但愿意为您二位分忧。”
话说到这个份上,张谦不禁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这个跟随自己好一阵子的年轻宦官。他和王瑾并没有什么往来,所以王瑾虽说举荐了他来广东,但说不定也有把老一辈的人打发出京城的意思,于是,他对于曹吉祥一直很有些提防。毕竟,京里不少老太监都是徒弟干儿子一堆,可到头来陷在某个儿子手里的也不是少数,他从不轻易收录门下。但眼下这种情势下,曹吉祥既然敢豁出去,单单这份胆子,便不当是一个寻常的眼线。
“你就不怕死?”
“小的一条贱命,若是能办成事情,那也值了。再说小的知道,张公公和张大人绝不会让小的和人硬碰送死。而且若是有了镇远侯假造证言的证据,那他就是有意逼反黎人,到头来二位便能名正言顺弹劾他!”
此人竟有这样的见地!
张越一点头就立刻冲去了后院,硬是把仍在地头的刘达拉了过来,详详细细询问了一大通,记下了所有的要点,然后便和张谦一同离开了这座别院。
一路回到了布政司衙门,他立刻一头扎进了自己平日处理公务的一间泊水厅,花费了整整一个时辰,几乎是笔走龙蛇地炮制了一篇洋洋洒洒上千言的文章。虽说自己看了之后还觉得满意,但他思来想去,仍是起步往寻项少渊商量。然而,到了另一边的耳房一问,他才得知项少渊晌午因病告假,这会儿在官廨家里休养。
右布政使项少渊的官廨比张越那儿小了不少,但因项少渊只是寒门出身,只靠家乡的几顷水田和俸禄度日,仆婢都只是雇了有限的几个。听到张越前来,正半坐在榻上咳得昏天黑地的他立刻摆了摆手吩咐请人进来,自个又一口气喝下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这才总算是平复了下来。待到张越进屋在榻前坐下,直截了当地递过来一本折子,他顿时愣住了。
“项大人请看看这个。”
项少渊狐疑地接了过来,展开扫了一眼头里几行就一下子入了神,立刻坐直了身子端端正正看了起来。然而,一遍看完,他却并不说话,又低头反反复复看了第二遍第三遍,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抬起头认认真真地问道:“张大人,你真有把握么?”
张越不禁眼睛一亮。说到派人,他身边倒是有彭十三,只不过,去琼州府那边需要的是身份,值此张辅隐退的时候,彭十三就不那么合适了,所以上次他索性吩咐了精干大胆的张布带了几个人过去。虽说身边还有三个聪明的小家伙,但方敬他们终究年纪小,做不到杀伐果断。方锐那心计倒是好的,奈何此人身份终究有见不得光的地方,所以他竟是派不出人。
然而,如今的曹吉祥还是小人物,越是卑微,办事情就越是能豁出去,这次正好用得上。
“张公公,就派他去吧!”撂下这话,张越飞快地转动着脑筋,随即徐徐说道,“让他带上两个锦衣卫,随即带上公公您的手谕,想必澄迈六大黎都的峒首土官会相信的。你再拨上几个可靠的护卫随同前去,就这么些人,只要他胆大心细,就一定能顶住!”
“好!”张谦见曹吉祥立刻打蛇随棍上跪下磕头,便摆摆手示意他起来,扫了一眼张越便对曹吉祥吩咐道,“你立马回市舶公馆去收拾准备,自个去挑选四个可靠的护卫。刘永青,你也回卫所去见唐乐,让他精挑两个人出来,悄悄送到市舶公馆。你们两个都记好,这事情不许露出一丁点风声,否则别怪咱家不客气!”
待到曹吉祥和刘永青一同告退离开,张越方才对张谦说:“至于咱们,暂且按兵不动,也好让那边能松一口气。不过,顾兴祖虽说自以为已经占了先机,但想必不会一直坐等,多则半个月,少则十日八日,只要琼州府那边始终没有消息传出来,他就该着急了。待到那时候,都指挥使李龙才是真正的关键。此人贪财怕事,但终究是武将,比喻良好对付。他比我只是早来一年,上上下下应当还有不服的,况且顾兴祖也不会一心倚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