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六章 谁去古北口?(第2 / 2页)
说明圣主害怕了,畏惧了,关中叛乱足以证明两京政治危机加速恶化,两京斗争日趋激烈,圣主从中看到了分裂和崩乱的“黑影”,而之前以政治清算来打击对手的负面效应急速凸显,政治手段已不足以威慑保守势力,至于武力镇压叛乱亦不过是重演前幕,叛乱镇压之后还是政治清算,结果就是一个死循环,危机的恶化速度会越来越快,所以必须另辟蹊径,另找突破口。
突破口在哪?就在安州,于是宇文述再一次临危受命。
宇文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眼中尽显疲态,“圣上,臣已做好急赴西京平叛之准备。”
“西京平叛?”圣主淡淡一笑,“重要吗?有用吗?能够解决问题吗?”
宇文述沉吟少许,微微摇头,同意圣主所说。关中不但是京畿重地,还是国祚根基所在,而根基之地爆发叛乱,还是大规模的叛乱,其背后内情之复杂、牵连之广泛可想而知。杀,肯定不能解决问题,杨玄感兵变所引发的杀戮已经血流成河了,圣主和改革派下了决心,绝不姑息养奸,结果如何?东都那边的火还没有扑灭,西京这边又燃起了大火,你来回灭火,疲于奔命,最终得到的就是一片废墟,毫无意义。
四天谈判时间能否达到预期目标?理论上可以,尽可能答应对方的全部条件,哪怕满足不了也应承下来,只要现在的目的达到了,拿到开疆拓土的武功就行了,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但是,对手不是痴儿,你说什么他就相信什么,未来你兑现不了承诺耍流氓,他岂不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你要拿出“真金白银”,让他不但看到现实利益,还要看到未来利益,唯有如此双方才能达成一致,各取所需。
“圣上,既然已经决定以第三次东征为陷阱,置叛逆于死地,现在就必须拿出丰厚的诱饵。”来护儿斟酌着,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舍不得孩子套不来狼,没有足以打动叛逆的诱饵,就休想把叛逆诱骗到东征战场上,一劳永逸地铲除隐患。”
圣主微微颔首,“谁去古北口?”
李浑肯定不能指望,他和齐王一条阵线,与圣主和改革派的矛盾亦已公开化,虽然他承担了招抚安州的使命,但他不是为圣主和改革派谋利益,所以必然借助招抚安州之机会,给自己争取最大利益,迫不得已的情况下甚至会吃里扒外,与安州联手讹诈圣主和中枢。
“但是,若姑息纵容,必成燎原之势。”宇文述考虑再三,还是劝进了一句,“圣上,关中一乱,西疆就难以稳定,而西疆危机一旦加剧恶化,则后果堪忧。”
圣主略略皱眉,不紧不慢地说道,“关中即便稳定,西疆也丢掉了五个郡。”
此言一出,宇文述哑口无言,虞世基、萧瑀、赵才和来护儿也是心底发寒。仔细想想,圣主这句话颇有道理,当圣主率军远征高句丽,西疆做为大后方却丢城失地,这个责任难道都应该由圣主、中枢和西北军承担?难道西京和关陇贵族集团就没有一点责任?
宇文述躬身领命,“臣即刻赶赴古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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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时刻,圣主当然相信自己的亲信近臣,但事关重大,谈判过程中必须牢牢掌握底线,必须当机立断,临机决策,普通大臣没有这个权限,也没有这份胆识,更不敢担当,必须派一位中枢重臣亲赴古北口谈判。而把谈判级别提升到如此高度,也充分表达了中土的招抚诚意,或许就能事半功倍。
虞世基和来护儿互相看了一眼。虞世基犹豫不决,来护儿却是跃跃欲试。两个人的儿子都“落难”了,都陷在叛军队伍里“暗无天日”,这次招抚是他们儿子“重见天日”的唯一机会,所以两人都有心主动请缨,只是如此一来难免落人口实、授人以柄,一旦谈判没有结果,惹恼了圣主,那就得不偿失了。
圣主的目光从众人脸上缓缓扫过。目光经过虞世基时没有丝毫停留,这让尚在犹豫中的虞世基立即绝了心思;目光经过来护儿稍稍停了片刻,来护儿心跳剧烈,刚想张嘴请缨,却看到圣主的目光已经移开,来护儿暗自叹息,立即“偃旗息鼓”;目光最后停在了宇文述那张苍老而憔悴的面孔上,不再移动。
虞世基、萧瑀、赵才、来护儿看到这一幕,均是黯然一叹。
说到底,圣主最信任的人还是宇文述,每有危难,临危受命者,都是宇文述,当年争夺皇统如此,西征亦是如此,东征还是如此,杨玄感兵变,圣主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宇文述,而这次的事情说到重要性,远远不及以往,尚不必动用宇文述这位天朝重臣,但圣主还是动用了,这说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