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长安风雨声(第2 / 3页)
“是么?这不急。我们要慢慢吃酒。你等会儿来吧,”
堂倌又笑着答应了一个“是”字,才一弯腰,提着托盘走了。
陆逊拿起羹匙来作一个让客的姿势,尝了一口,说:“恩,味道甚好,正宗的吴地风味,在长安别处的馆子里怕不会有这样好汤。”
赵统喝了一羹匙,说:“且回到本题吧。兄长请快继续说下去。”
陆逊刚要说话,却听得楼下街上忽然喧嚣起来,一时间怒骂、厮打、摔破东西之声不绝于耳,便止了话头,与赵统一起到窗边观看。只见大街之上有两群人正扭打在一起,双方总共有两百多人,看穿着竟都是太学诸生模样。两边一面打着,一面用“国贼”“奸佞”“匹夫”“小人”等词语骂着对方,直战得斯文扫地,打破街边物什无数。还好双方都是赤手空拳,打了半天,倒也没怎么见血,却引得东甲市中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不多时,一群盔甲森严的羽林军赶到,举着长枪将两边分开,诸生倒也知道深浅,便不再动手,只是分开两边兀自大骂不止。
这时,堂倌走进房来,报出十几样莱。他们商量着点了几样热莱和一个拼盘吃酒,别的菜以后再要,并要他快点把拼盘与酒端来。堂倌走后,两人随意聊了些长安逸事趣闻后,赵统问道:“弟为官日短,见识浅薄,却不知伯言兄之前所言朝中暗流为何?”
陆逊笑笑:“如今大汉国是,可以一言以蔽之曰:盛世之下,暗疾潜伏。”
“请兄略谈一二,”
跑堂的先用托盘送来了一个拼盘和一壶酒,随后陆续地送上来两样热菜,陆逊一边吃酒,一边谈着朝中朝外的种种情形。由于他平素极得丞相李玮器重,在丞相府经手要紧国事甚多,心中又暗对赵有所期待,就把他平日不与外人道的话都说了出来。最后他拈着短须说:
“总之,目前的大汉国运,虽如一个龙精虎猛的少年一般,却已有暗疾在皮肤,若是讳疾忌医不予救治,坐等病入膏肓,到时纵有扁鹊再世,亦无回春之望。晋阳侯二十年来吁食宵衣,南征北战,孜孜求治而天下日安。今上年少,亦是圣明之主,但若一时不察为宵小所乘,岂非大汉劫数乎?”
赵统平时很少来九市玩乐,见此情景直看得目瞪口呆,转头见陆逊习一脸以为常的表情,奇道:“诸生如此胡闹,兄长似不以为奇?”
“如此情形,本月已是第三次了,愚兄早已见怪不怪。不过这次的规模,确实比前两次大一些”陆逊看到赵光更加瞠目结舌的表情,不禁笑道,“贤弟专心仕事,对如今长安市面和太学中的情况,就不如愚兄了解了。这两群人确实都是太学诸生,所争斗者,也正是为西域之事。据说太学之中,如今已有两派泾渭分明,在太学之内就争论不休,来此喝了两杯后,就动上拳脚了。今日之事,恐怕和京中西域大捷的传言也有关联。”
赵统大吃一惊,低声道:“据兄长看,这是什么人在搞鬼?孙家?荆南?广阳王?”
陆逊摇了摇头,用筷子敲着桌子道:“孙家如今偏安交州,被逼的与越人杂居,早与野人无异,不足为虑;荆南四郡(荆州南部武陵、长沙、零陵、桂阳四郡)整日自相攻伐,对朝廷来说不过是网中鱼耳;广阳王刘玄德本为宗室,如今手无一将一卒,又身在北疆,恐怕也只能安心作他的太平王爷罢了。”说完他用右手中指蘸酒,在桌上写了“长安城内”四个字,随即望望赵统,悄声说:“其人行事虽然隐秘,但已经有些眉目了。”
“这些人难道是打算在长安城内做。。。。。。”赵统不敢说下去,便也用手指蘸酒,在桌上写了一个“反”字。
“却也未必。”正在这时,堂倌送来一盘白切羊肉和两碗用海参、银鱼丝和虾米做的三鲜汤,使陆逊的话不得不停了下来。作为扬州吴郡人,陆逊很熟悉吴越馆子的规矩是喜欢向客人敬汤——除客人自己要的汤之外,堂倌还要多送上几次汤,作为敬意。而这些汤多用自江南千里迢迢运来的干货材料,都做得鲜美可口,风味独特,可是这个汤来得很不是时候,打扰了他同赵统的秘密谈心。他对跑堂的说:“今天你们不用敬汤,也不要多来伺候。我们需要什么汤的时候,自会叫你。”
堂倌笑眯眯地答应了一个“是”字,站在旁边仍不肯走,他偷偷瞄了一眼两人的衣冠和腰间组绶(组绶,组是官印上的绦带,绶是用彩丝织成的长条形饰物,盖住装官印的鞶囊或系于腹前及腰侧,故称印绶。)恭敬地问:“两位大人,小店有今早刚从渭水捞上来的活鲤鱼,来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