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奔走求援（上）（第2 / 2页）

秦堪陪笑道：“谁这么倒霉被您大杀四方？”

所谓“驾帖”，是锦衣卫缉拿犯官时的一种正式手续，相当于前世的公安局逮捕证，比逮捕证更具威慑力，收到驾帖的官员们一般有两种应付方式，一是把自己的后事安排妥当，惶惶坐在家里等着锦衣校尉上门，二是把自己的后事安排妥当，然后扯根绳子自挂房梁，一了百了，省得进了诏狱被那些五花八门的刑具弄得生不如死。

“自然是西涯先生，与他下了十局，输得他连随身的玉佩都搭上了，后来听说他的老妻在内院用擀面杖打得他抱头鼠窜，害他好几天无法提笔写字，连奏章 批蓝都只能让儿子代笔……”

爽朗活泼的杜嫣彻底蔫了，整日揪着秦堪的袖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论秦堪如何安慰宽心，她仍哭哭啼啼不肯歇，虽然她对大明的官场不熟，毕竟有个当官的老爹，多少也识得几分利害，但凡官员犯事被拿，被大理寺甚至刑部拿了都有转圜的余地，可一旦官员被厂卫拿了，事情肯定严重，不可能全身而退，家里的老仆郑伯说了，锦衣卫拿杜宏的时候是正式给绍兴知府衙门下的驾帖，事情还小得了吗？

秦堪眼皮跳了跳，强笑道：“您老该不会告诉他，这五子棋是晚辈所创吧？”

秦堪听得冷汗潸潸，金手指不是那么好开的，忽悠普通人或许没问题，可落在朝堂打滚数十年的马文升眼里，却如同穿了渔网丝袜般处处破绽，处处漏风。

“真的保得我爹周全吗？”杜嫣抽噎着注视他：“相公莫欺我不懂官场，被厂卫拿下的人，有几个能得周全的？”

见秦堪讷讷不能言，马文升哈哈一笑，很大方的放过了他。

秦堪拍拍她的手，微笑道：“别瞎想。岳父一定没事的，他为人做官谨慎，出不了大纰漏。这次定是奸人构陷，等他来了京师，相公保他周全。”

“老夫不夸你写的《菜根谭》，倒想夸夸你创的五子棋，哈哈，是个好东西。”

老爷的岳父被陷囹圄，秦府上下一片愁云惨雾。

马文升老神在在道：“当然说了，不然你以为老夫为何和西涯先生说起你？秦堪啊，这几日最好莫跟李东阳照面，据说他气得每日在府里破口大骂，说你一个读书人不好好求功名，创这种奇淫巧技的东西，上不得台面，侮辱斯文，撺掇手下烧李府房子在前，创五子棋害他输光银子不说，还挨老妻的打骂，旧怨新仇算在一起，如今他对你的怨气颇深，你当小心提防……”

杜宏的性命保住了，可根本的问题仍未解决，事实真相如何，秦堪到现在仍一头雾水，他只能等，等着李二护送杜宏来京师，再当面将此事问个清楚，这件事里，秦堪只信杜宏。

秦堪脸都绿了……真想长身而起，抽起身下的椅子朝着死老头儿的脑袋抡过去啊……

“相公。我爹他……是不是救不得了？”杜嫣眼睛哭得像两只红桃子，眼眶都肿起来了。

秦堪小心翼翼道：“您老以前跟晚辈下五子棋的时候不是破口大骂此乃奇淫巧技，不上台面，而且好几回气得掀了棋盘么？今日为何又改了口风？”

杜嫣的感觉很灵敏。秦堪也预感到事情小不了，案子从锦衣卫转到东厂，可见有人在幕后运作，他对杜宏的底细很清楚，秦堪可以肯定这人必然清楚杜宏有个锦衣卫千户女婿，若欲置杜宏于死地，只有跟秦堪结过怨的东厂才能办到。

马文升捋须自得地一笑：“让老夫输得精光的玩意儿，当然上不得台面，不过老夫从别人那里找补回损失后，又觉得此物端的妙不可言……”

至于那些星夜出逃的官员不是没有，可惜成功率太低，几乎等于零，被抓住后刑罚更残忍，死相更难看，收到驾帖的官员只要脑子没出问题，一般不会选择这种找死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