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空谷幽兰（第2 / 2页）

冬日寒冷的屋子里，仿佛绽开了朵空谷幽兰。

“侯爷，白莲教在天津怕是已成气候了！”牟斌没先说自己的伤势，而是急切地说了这句。

说着秦堪转过身扬声叫外面的属下给那位唐夫放行，请其进屋。

牟斌暗自苦笑，遇风云便化龙，如今身份的对调不是没有道理的。

有了外人，刚才和牟斌的话题自然不能再说了，秦堪笑吟吟地站起身，随手翻看着书柜里的书籍。

听秦堪无比威严的声音，牟斌凛，他这才发觉眼前这位年轻人早已不是昔日吴下阿蒙，才二十出头的他，已然养出了重如山岳般的官威，这种官威连他这个曾经的老上司也不由自地感到颤栗。

屋内光线暗，道袅娜多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二人沉默思索之时，门外煎药的年轻人忽然朝屋子里喊了声。

“这罗梦鸿跟白莲教可有关系？”

“千户人，唐夫来给您换药了，不过却被……却被这位贵客的属下拦在外面，唐夫快生气了呢。”

牟斌说的这些秦堪确实不知道，穿越者有穿越者的优势，但优势并不体现在这种地方，他前世当副总的时候也没有兴趣研究跟他竿子打不着的白莲教，此时听牟斌道来，深觉茫然。

牟斌瞧了瞧天色，笑道：“今日唐夫倒来得早，以往不是快天黑才来么？”

秦堪眉间拧，沉声道：“把话说清楚。”

秦堪转头看去，神情不由呆，接着露出极为讶异的神色。

牟斌苦笑道：“侯爷说得没错，它确实快到造反的地步了……”

只见来人身素雅绿裙，上着淡紫比襟对扣小夹袄，袄上镶绣着白色的舒卷祥云，再往上看却是张极为精致美丽的脸庞，眉若远山，眸如星辰，张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素面不施脂粉，纤手不点丹蔻，只是静静站在门口，却已胜却世间群芳众艳。

秦堪叹气：“至今为止已有三个人跟我说‘成气候’三个字了，我倒想问问，区区个邪教，它到底成了什么气候？难道它已到了公然造反的地步了吗？”

似乎怕秦堪不懂，牟斌解释道：“白莲教从南宋创教直至我弘治朝，原本拜的都是弥勒佛，故而亦称弥勒教。前几年我明北方出了个名叫罗梦鸿的道人，这人倒是天生的道家根骨，于成化十年明心悟道，随即便创了罗教，罗教最初被称作无为教，这罗梦鸿悟道后写了五部经书，其部名曰《苦功悟道卷》，卷里曾提过所谓‘无生老母’的说法，这个说法却被白莲教剽去，从弘治十六年开始，白莲教所拜者便不是弥勒佛，而是无生老母了。”

扭过头看着秦堪，牟斌笑道：“还请侯爷放门外那位夫进来，下官受伤颇重，当时吹箭入腹很难拔除，多亏了这位唐神医巧施妙手，才将下官的命从阎王手抢回来，而且这些时日唐神医每日不辞辛劳进衙署给下官换药开方，对下官实有再生活命之恩……”

舔了舔干枯的嘴唇，牟斌说话的神态愈发恭谨了：“侯爷，下官遇刺是在个月以前的事了，在那之前，下官便曾接到过天津锦衣卫探子的密报，说城有人传教布道，秘密召集无知百姓开香堂，煽动他们对朝廷的敌对情绪，下官接报之后不敢意，拟了份书送呈北镇抚司后，便带人去他们开香堂的地方，也就是天津城郊个破旧的关帝庙查看了番，这伙人倒也张狂，似乎根本没想过湮灭痕迹，下官赶到时人虽已散，但香案的供奉仍在，香炉里插着九支香头，案后供着张无生老母画像……”

秦堪笑道：“对牟人有恩即是对咱们锦衣卫有恩，我自不会难为他。”

想到这里，牟斌心对秦堪的最后丝淡淡的怨意也终于随风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