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5 搅屎棍搅起来了 坎特伯雷大主教 期……(第1 / 2页)
这样的做法,对国王当然是有好处的,有了清教作为竞争,大主教不得不谨言慎行,每一步都再三考虑,再也不能和他的前辈们一样,享受着高高在上的快乐,过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奢靡生活:教会的财权一收再收,印赎罪券的好时光早已过去了,现在,信徒对教区的奉献当然还很丰厚,但教堂从人民收入中分割的份额则已经变少了。
而大主教不得不考虑前辈们从来不会多想的问题:如果由圣公会对国王的外交政策指手画脚,国王会不会将其认定为圣公会试图插手海外殖民地的表示?即便国王采纳了圣公会的建议,他会不会在来年重新任命坎特伯雷大主教呢?毕竟,圣公会是完全归属于英国王室的宗教,主教的任命操于国王之手,大主教再也不用考虑讨好梵蒂冈了,却也彻底失去了半独立的超然。不得不揣摩国王的心意行事,如果不如国王的心意,再换一个就行了,要是和国王唱反调太过,那国王也不是不能考虑更改他的信仰嘛。
“把信件和香水送去伦敦。”
最终,大主教还是采取了微妙的行动策略,他派出自己的心腹侍从,把信件原封不动地送去了伦敦,抵达国王座前,并且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件,只留下了那本炼金术教材。“这里记载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奥秘,我还要研究一段时间,并且试着把它翻译成国王能读懂的语言。”
事实上,这话只是托词,因为国王和他父亲一样,精通拉丁文,并且喜好藏书。不过大主教断定国王不会计较这些小节,因为他正为了全面战争而烦心,在国王继位后不久,随着局势变化,以及执政者性格的改变,英国终于也被卷入了新教、旧教信奉者在大陆掀起的全面战争之中,再加上他的前两任生活习惯非常奢靡,以君主的标准,死时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穷困潦倒,国王一下就陷入了财政危机,不得不四处搞钱丰富自己的小金库,同时设法解决自己的威信问题——在国会不肯给他的宠臣战争拨款时,国王甚至也帮不上什么忙!这对于他的威信无疑是更大的损失!
莫顿牧师的这个提议,并没能在第一时间打动大主教,尽管他也知道机会宝贵,不可错失——远东的变故,迟早会传回欧罗巴大陆,并通过各式各样的渠道在整个欧罗巴扩散开来,即便并非每个人都能得到汤若望这封说了许多真心话,判断了未来局势走向的书信,但是,在华夏生活的欧罗巴人为数不少,他们也会有眼睛去看,事实上,英吉利商船已经开始小规模地和买活军贸易了,说不准,现在就有不少书信正在海面上乘着信风飞奔,往游子们的亲戚、赞助人,或者是情人而去呢!
但是,比起被这股子紧迫感裹挟,匆匆忙忙地下了草率的决定,大主教认为这样重大的决定必须慎重考虑——到目前为止,东印度公司没有表现出足够的宗教倾向,这似乎是这些新兴的商人阶级的一个特点——没有任何坚持的东西,唯利是图。
当然,这不是说贵族就不爱钱了,如果不爱钱,华伦斯坦就不会因为一次婚姻介绍对移鼠会死心塌地:对于开支巨大的贵族来说,迎娶一名富有的寡妇,往往是他们的梦想。寡妇所掌管的巨额财产将完全由他们所得,同时,她们操持家务与社交的本领,也早已在第一次婚姻中得到了验证,倘若已有所生育,那就更好了,这证明了她们的健康,一个富有的寡妇能为贵族的排场提供金援,为他们生下继承人,这两样东西都是贵族梦寐以求的。
从这一点便可以看出贵族和商人的区别了——贵族贪财,主要是为了花掉,他们所追求的是豪奢、浪费和体面,是用钱财换取到的荣耀和机会,为了更加任性地生活着。他们往往会沉溺于各式各样的意气之争中,会轻易地为了理念而付出生命,至于钱财更加不在话下,钱没有了,他们可以继续利用贵族头衔想方设法地去挣,去压榨,或者通过战争来一次性获取更多。
但是,商人爱钱却仅仅只是爱钱的本身,他们既没有什么信仰,似乎也没有什么生活的情趣,他们花钱就只是为了挣更多的钱,商人们对宗教往往也采取讨价还价的态度,每一次供奉都想要榨取出双倍的社会价值回馈,他们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团结在国王周围,和教会的关系相当冷淡,没有什么商人会拒绝和不同信仰的顾客打交道,这就是贵族和商人最大的区别。
战事不利,财政危机,宗教各方对他都表达不满——新教失望于国王的背叛,旧教则失落于自己的地位没有得到回升,圣公会更是感到受了冷落,他们对国王十分忠诚——毕竟这是个在王室强力催化下诞生的教派,但国王却若即若离,让他们感到自己的国教地位正在衰弱。一个骑墙派如果运气不好时,就会如同国王现在这样,受到所有人的讨厌,说实话,大主教对他也谈不上喜欢,但他更想在这个位置上干得久一些——如果局势再继续恶化下去的话,国王很可能对坎特伯雷的人事任免进行更改,以期改变现状,因为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别的手段了。
教会的好时候几乎已经过去了,这是所有神职人员的共识,当然,这是一个渐进的过程,教会的地位一度曾高到国王也只是土地的附庸,教会几乎管理着人们从生到死的一切——当然,时至今日,欧罗巴依旧是高度宗教化的大陆,信仰已经和呼吸一样自然了,人们遵从宗教的规范生活,甚至比遵从法律的规定还要更加仔细,但是,教会的权力的确在不断的萎缩,这一点在圣公会是尤为明确的。
看看弗朗机人和旧教,弗朗机人在亚洲的开拓,和传教士几乎是密不可分的,总督府、大教堂、码头上的海兵卫所,这一定是一个殖民港口的标准配置,一手生意,一手传教,二者结合往往能收到很好的效果,但是,东印度公司就只是公司而已,迄今为止,不论是圣公会还是清教,都没有派遣传教士前往印度,而如今英国在北美洲的殖民地,也迟迟没有组织圣公会的传教士大规模前往。
大主教知道,这是王室又一次玩起了含糊不清的平衡游戏,一方面,在童贞女王执政晚期,她一改自己对新教的信仰,开始压制清教的发展,但另一方面,她又放任清教徒前往北美,让这个日趋重要的殖民地遍布了令圣公会厌恶的寒酸味。如此一来,圣公会的势力在国内虽然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但在海外殖民地,宗教不是以清教为主,就是几乎没有什么发展,而激进派清教虽然在本土受到了压抑,但还有北美这个出口,矛盾虽然很大,但始终没到完全不可调和的地步。
这种微妙而反复的态度,充斥了整个英王室的执政历史,被两代国王非常好的贯彻了下来,童贞女王死后,她的继任者,‘最聪明的傻瓜’詹姆斯,虽然粗鲁自大,不断吹嘘君权神授,执政手腕也显得粗糙,但却始终在大陆的全面战争中能够独善其身,从不轻易表态,而如今的国王查理,把权衡之术推向了登峰造极——他受着清教徒的教育长大,却对清教表现疏远,甚至还娶了一位信仰旧教的法兰西公主!
这个决定,让国内的旧教徒喜笑颜开,缓和了英吉利和神圣罗马帝国、弗朗机的关系,但对圣公会和新教来说,却令他们不得不捏着鼻子咽下这个苦涩的事实——对英王来说,宗教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当然了,或许所有的国王都这么想,但也没有谁表现得和查理这样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