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航行（第1 / 1页）
累西腓，到了！
两天的时间内，船上补给了不少急需的蔬菜和水果，同时放下了上百匹采购自摩洛哥的牲畜——隆科多眼尖，发现牵牲畜的人群中，就有他那个几个随从，看样子最近一直在臭气熏天的底舱喂养牲畜——交由中业县畜牧局管理放养。一切搞定后，船只再度起航，朝更南边的佛得角群岛横海县驶去。
在这段为期五天的航程内，大海上的天气相当不错，不过这对隆科多似乎不是什么好事。甲板擦了一遍又一遍，但水手长总是不满意，不断地呵斥他重来，可把我们大清的皇亲国戚给气坏了。就这样，当10月20日下午抵达横海县普拉亚港码头时，咱们的一等侍卫已经快腰椎盘突出了，也是可怜。
佛得角群岛这几年经历了严重的人口流失，原因倒不是没有工作、生活水平低下等原因，而是干旱。毫无疑问，这座岛屿的降水是相当稀少的，有限的地表水资源多储存在大大小小的水窖和水库内，用于浇灌岛上的农田和果园，给往来船只和驻军提供补给。巅峰时期，这个群岛的人口一度突破了6.5万人，不过随后很快减少，尤其是最近几年，大量人口要么北上地中海寻求发展，要么南下西非几内亚湾，从事各种工作。
是的，你没看错，就是几内亚湾。其实这事情吧，也是东岸人撺掇起来的。当年盛德鸿为了纾解意大利人过剩的精力和扩张欲望，免得他们与奥斯曼帝国起冲突，于是就想办法说服了该国政府，前往几内亚湾建立殖民地，发展热带种植园经济。恰好，当年热那亚非洲公司和三角洲公司在新华夏岛的成功故事给了意大利人极大的鼓舞，他们便听从了盛德鸿的建议，当年年底就派遣了数艘武装商船前往几内亚湾进行殖民活动。
意大利人避开了实力强大的英、法、荷等国殖民者，也没有与葡萄牙人起冲突，于1708年10月占领了福尔摩沙岛（比奥科岛），将岛上不多的黑奴抢掠一空，卖给了在圣多美岛上经营种植园的葡萄牙殖民者。随后，他们还不满足，又悍然侵入武里河南岸后世杜阿拉的地界，建立了一座采购奴隶、象牙、黄金和木材的商站，令同样在此做生意的英国人、荷兰人、法国人、葡萄牙人为之侧目。但以热那亚人为主的意大利联邦海军战舰开了过来，为该国商人的殖民活动背书，表现相当高调。
1711年10月12日夜，在灯塔明亮光辉的照耀下，“鳉鱼”号轮船离开了波光粼粼的丹吉湾，驶入了宽广的大西洋。
大西洋是浩瀚的，时而温柔，时而狂暴。当她安静的时候，你甚至会享受在皎洁月光下航行的快感，而当她暴怒时，掀起的狂风大浪，甚至能让西班牙无敌舰队为之覆灭。很不幸，今晚的大西洋有些不开心，即便“鳉鱼”号的排水量高达三千吨，依然在海浪中忽上忽下，左右摇摆。
隆科多现在深刻感受到了黑海和地中海的渺小。与广阔无垠的大西洋相比，它们简直就是一个大洗澡盆，安静得不像话。隆科多在身上绑了根绳子，小心翼翼地走在甲板上，风浪这么大，原本擦洗甲板的工作也无法继续了，他一时间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盛德鸿也被大浪惊醒，出现在了二楼栏杆前。隆科多眼尖，一眼看到了打开的舱门后面有张床，床上还躺着一位衣衫裸露的摩洛哥少女。这个老色胚，明明这么大年纪，已经不行了，却还要每晚搂着年轻漂亮的摩洛哥女郎睡觉，真真是一树梨花压海棠，暴殄天物！
隆科多不敢和盛德鸿对视，继续在甲板上游荡，假装做事。再熬一个小时，他就可以回去自己的舱室休息了。天气实在太糟糕，身体也很不舒服，已经完全没有了观赏夜景的兴致。我满洲男儿，终究还是生活在山林中比较自在，这海——谁爱征服谁去征服好了！
意大利殖民者进行的基本都是破坏性的殖民活动，比如强抓黑奴、捕猎大象、圈占金矿等等，动静搞得极大，至于收益嘛，呵呵，只能说一般般。他们殖民搞来的钱，大部分都花在向横海县的东岸商人采购食品、药物和武器上面，能够留下的利润并不多。再后来，很多东岸人看到了商机，干脆渡海前往被意大利人弃之不顾的福尔摩沙岛，在岛上开辟农场，种植水稻、水果、蔬菜，养猪放羊，专心给意大利殖民者提供食品赚钱。这些人，自然以来自横海县的人居多了，据说目前生活在福尔摩沙岛上的已经高达万人之多，以至于横海县政府不得不专门派了一个工作组常驻岛上，给本县的海外侨民提供帮助。
隆科多在普拉亚镇逛了三天，详细考察了当地的经济，对各种稀奇古怪的商品十分感兴趣。他还特意买了一些热带水果进行品尝，比如香蕉，那味道差点让隆科多连舌头都一起吞下去。还有那用蔗糖做的各类甜品，味道也是极好的，隆科多每样都买了一份，一边品尝一边记录，算是开了眼界了。
对于岛上的人前往南方的什么地方打拼，隆科多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些人的闯劲也太足了些，对金钱和美好生活的渴望也太强了些。而且，东朝在这片洋面上的威望估计也很强，民人私自出海做生意，居然没人敢加害，听说都占了一个岛了，也没有外国朝廷来赶他们走，这其实已经可以看出很多问题了。隆科多本就是很聪明的人，稍加一琢磨就能分析出个大概来。况且，他还在港湾内看到了数量众多的海军战舰，甚至连铁甲舰都看到了一艘，彼时这艘名为“临安”号的钢铁巨兽正在例行训练，黑洞洞的炮口开火时，声音震耳欲聋，在远方海面上溅起了冲天的水柱。隆科多麻木地看着这一切，看着停泊在港湾内的“灭国舰队”，无语了良久。
10月24日清晨，隆科多恋恋不舍地告别了普拉亚港，又回到了“鳉鱼”号上擦洗甲板。此时，这艘全钢制轮船也开始了横渡大西洋的旅程。
横渡的过程还算平静，全程花费了十天，没有遇到恶劣天气，最终于11月3日正午抵达了葡属巴西的累西腓港。说实话，第一次离开海岸线进入深海，而且待了足足十天时间，隆科多还是有些担心的。没有海鸟，没有人烟，连鱼都没有，到处都是蔚蓝的海水，天地间一片孤寂，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一般。这种焦躁、不安甚至是恐惧的感觉，无法对人诉说，更无从发泄，这个时候，不断地擦洗甲板，反倒成了一件可以极大转移他注意力的好事了。隆科多一天又一天地擦洗着甲板，晾晒着货物，直到有一天远远地看到了远方的地平线。
“鳉鱼”号继续在大洋中破浪航行。在南海运输公司工作了25年的船长镇定自若，这种级别的风浪，他职业生涯中不知道经历多少次了。水手们也差不多，他们之间甚至还在讲段子、开玩笑，浑然没把这天地之威放在眼里。
船只就这样航行了足足五天一夜，最终于10月17日下午抵达了中业县码头。曾经属于西班牙的加纳利群岛，已经在《塞维利亚和约》中被明确割让给东岸。海峡管委会接管此地后，将这七千多平方公里面积的岛群划分为两半部分，西边设了中业县，东半部分则归属美济县。两县人口都不多，当地的西班牙人被整体搬走，分流到了印度洋一带的各殖民地，取而代之的是来自东岸本土的移民。当然这部分人比较少，真正的人口来源大头还是被顺国驱逐的那些前明遗民后裔，但泽、美济、中业、靖海、丹吉、休达六县总共均分了接近三万人，一县五千。
这种程度的外来移民，基本上彻底改变了美济、中业、靖海三县的人口构成及文化。但泽因为有大量波兰难民涌入，几乎没什么改变，丹吉和休达则因为道教总会多年来一直忙着发展教徒，使得很多改信后的摩洛哥人留了下来，因此改变也不是很彻底。只有这三个几乎搬空了原住民的地方，与原来相比，几乎堪称“异域”。
总共两万人的加纳利群岛，说实话也不少了，但当地的经济比较尴尬，捕鱼业是其最大支柱产业，其次便是给来往船只补给了，这也能赚一些钱，但肯定多不到哪里去。美济、中业二县，说穿了就是地理位置尴尬，既不像北边的丹吉县那样面临大洲，有巨额贸易利润，同时还能吸引欧洲的资本和人才，也不像那边的佛得角群岛那样能作为一个横跨美洲、非洲、欧洲的货物集散地，总之是被夹在中间了，各种尴尬。
隆科多在岛上逛了整整两天。这个时候，他的心情终于稍稍好了起来。好的原因不是这里的景色有多优美，事实上这里除了一块块不连续的农田外，就只有山羊和果树了，家家户户门口都晾着鱼干，一股腥臭味，直让人作呕。他开心的原因是强如东朝，也有这么穷的地方啊！若是每一座城市都如哈吉、丹吉那般繁华，那么别的国家也不用打了，直接投降不就成了？反正也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