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各怀鬼胎（一）（第1 / 1页）

各怀鬼胎，互相利用，这才是最真实的塑料兄弟情嘛。

大众西班牙银行是由东岸国营的大众储蓄银行创立的，占股51%。这家银行在国内混得不太如意，发展上限被老牌的东岸农业银行、联合工业信贷银行、青岛商业清算银行牢牢锁死，只能出来另辟生路了。他们拉了在国内同样日子不太好过的南铁银行、台湾银行一起（各占股10%），在战后进入了西班牙金融市场，寻求发展机会——另外29%的股份，基本上出售给了西班牙商人、贵族乃至王室，若不是教会爱惜羽毛的话，估计也会拉他们入伙。值得一提的是，目前在葡萄牙排名第四的大众葡萄牙银行也是这三家的产业，股权结构基本一样，显示了他们开拓伊比利亚半岛的决心。

北部的煤炭采掘业、捕鱼业，中部的畜牧业、纺织业，南部的金属冶炼产业，基本就是缓慢复苏中的西班牙工业的写照了。西班牙缺技术，因此工厂多数是东岸独资的，西班牙还缺钱，因此资本充足的东岸银行控制了其金融命脉。现在的西班牙，看起来比战败前还要惨，但对其数百万国民而言，却不一定是什么坏事。安全、稳定，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再者，以前都是你国自己的资本，当时发展成什么鸟样心里没数吗？有那么多工作机会吗？两相对比一下，就知道是以前好还是现在好了，至少对近两代的西班牙人是这样没错。

好吧，让我们再把目光转回英格兰。曾经的主顾西班牙对他们关上了一半的国门，在商业上的影响不能说多大，但也绝对算不上小。至少，他们失去了一个可靠的铁制品、纸张、玻璃、皮革、建材等商品的销售地。他们曾经真的非常小心翼翼地维护这个客户，即便是在战争期间，也只有在登陆西班牙和法国时彻底断过贸易，平时总有各种“走私船”跑去西班牙港口进行交易。但现在客户没有，要说不心痛肯定是假的。

诸如此类的还有波兰和瑞典。波兰一度是英格兰重要的谷物进口地（其实现在也是）和纺织品销售市场，但东岸人横插一脚，强行支持列辛斯基，出钱、出装备、出教官，手把手教其建立了两个师的步兵，第一次打破了波兰历史上没有国家军队只有贵族私兵的传统，国王的权威得到极大加强。

据悉，在得到波罗的海国际银行的第二笔专项贷款后，列辛斯基已经在着手组建额外的两个师，分别是一个步兵师和一个骑兵师。毫无疑问，这在波兰贵族群体中引起了普遍的疑虑和不安，即便是那些支持列辛斯基的贵族们，也想知道国王究竟想干什么。他们担心，一旦国王变得更加强势，那么华沙议会将成为一个摆设，因此私底下暗流涌动，刚刚平静下来的波兰局势又有了动荡的苗头。

1712年10月21日，伦敦，阴冷刺骨。

涌动的北大西洋暖流给英伦三岛带来了温暖潮湿的气候，无论从哪个方面而言，这都是老天对英国的厚爱。不过，也有缺点，那就是环境过于潮湿了，一旦到了冬春季节，那仿佛浸入骨髓的寒意，绝对会让初来乍到的人极不适应。

不，或许不仅是外来人不适应了，事实上就连世世代代生长于此的英国人都感到难以忍受。他们非常向往西班牙的阳光，一有机会，就会想方设法调到那边去工作。只可惜，如今的西班牙是华夏东岸共和国的禁脔，很多常年从加勒比海贩货到加的斯、塞维利亚的英国船主都被赶出了当地市场。

出手的是东岸商人，但事实上他们并没有使用武力手段驱赶，那太低级了。以东岸政府对西班牙的控制力度，只需港口管理部门故意制造一点障碍，提高英国进口商品关税，同时限制提供给他们的金融服务，差不多就能搞定了。看，这才是文明人的做法，既达到了效果，明面上的道义又没有失去——毕竟如今东岸共和国可是高举自由贸易的大旗，总不好公然做出违背自由贸易精神的事情。

不过东岸人也没把事情做绝，还是给英国商人留了口子。像英国产量巨大又便宜无比的煤炭，连东岸人都喜欢，没理由不让其出口到西班牙。现在西班牙的加的斯、塞维利亚等南方港口城市出现了不少金属冶炼企业，主要铜、铅、锌、锡、汞等矿物的开采与冶炼，有些是东岸资本独力经营的，有些则是与当地西班牙贵族、商人合资的，为西班牙王国脆弱的财政提供了不少税金，同时也创造了成千上万个就业机会，带动了当地经济的发展。

但不论怎样，目前列辛斯基还能勉强掌控局面。他为了筹集资金，大幅度提高了除东岸外各国商品的进口关税，其中就包括不列颠。所以，英国人现在十分蛋疼，瑞典已经很明显地倾向于东岸了，他们同样提高了英国、丹麦及很多德意志邦国的进口商品关税，同时对英格兰商人购买其高品质铁矿、铜矿、铅矿的要求说不。很明显，在瑞典，英国人的面子不如荷兰人好使，他们还没那种在东岸资本的强势逼迫下，对瑞典王室、贵族施加影响力，进而维护自己利益的能力。

看看，东岸人把欧洲搞成什么样了？英国人原本是在下一盘大棋的，趁着欧陆各国打生打死的有利时机，吸引荷兰的资本和人才，控制更多的航线和市场，影响更多的王室和贵族，结果搞来搞去，确实获得了相当的好处，但似乎远不及预期啊！

他们现在基本已经明白了，单靠自己一国的力量，对面东岸这头悍然闯进瓷器店的蛮牛，似乎有些无能为力。所以，在联合省流露出一丝合作的意愿后，他们很快便给出了积极的信号：愿意谈！

对于荷兰人的心理，他们也洞若观火：不过是发现利益被东岸大面积侵蚀后的应激反应罢了。再说明白点，荷兰人未必有多么坚定的与东岸资本正面对决的意志，这一点与英格兰大为不同。他们找上门来，搞不好还打着让不列颠做出头鸟，吸引东岸火力，然后自己私下里与东岸谈判，获取好处的主意。

不过英格兰人何尝又没利用荷兰人的心思呢？你想与我一起“谋大事”，那么总得拿出点诚意来吧？不出一点血就想利用我，可能么？说不得，联合省得让出部分欧洲的运销渠道给泰晤士码头两岸的批发商们。另外，伦巴第大街上的金融家们也要拿好处，他们的胃口可是相当不小呢。对了，海外殖民地的利益也要重新谈，印度、东印度群岛、中国那边，都要好好谈。

像从西班牙采购提炼过的粗金属，当然没有问题。反正以东、西两国特殊的关系，东岸人的采购优先级肯定是最高的，更何况这些矿山在投入了许多新式采矿机械及运输车辆后，产量已经大幅度增加，满足东岸需求之余还可以出口换钱，又何乐而不为呢？西班牙人，在迷失了两百年之后，终于从恶性通货膨胀之中缓了过来。背负着沉重的战争赔款，全国上下开始了痛苦的转变，如今是不干活就没有饭吃，只有每天开工才能维持得了生活的样子。或许，从长远来看，这对他们并不是什么坏事，无论是个人还是国家，脚踏实地是最重要的，一夜暴富往往得不到什么美妙的结果。

出于成本考虑，这些矿山及金属冶炼企业也雇佣了不少英格兰技师。毕竟是私人资本，自负盈亏的，人员薪酬能省一点是一点。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在如今的工矿领域，东岸共和国依然是泰山北斗，故此类企业的中高级工程师、专业设备维护人员仍然是从东岸聘请的，一般是国内各企业没攒够钱的退休老员工，或者干脆就是非常年轻之辈。

另外，西班牙王国现在也不再单纯出口羊毛了。在东岸国营资本——主要是平安织造厂、大鱼河纺织厂两家——大力投资下，以中部安达卢西亚地区为原材料供应地的羊毛，也得到了很好的利用。大量优质原料被运到东部的巴伦西亚、巴塞罗那两大城市，东岸人开办的纺织企业就位于这片。目前生产规模还不算大，毕竟处于起步阶段，但发展势头十分良好，与东岸进口的呢绒形成高低搭配，慢慢开始供应国内市场的同时，也拨出少量商品到波罗的海试试水，看看市场反响。

英国人对西班牙毛纺织工业的发展十分忧虑。他们不断派出经济间谍前来刺探，收集情报。虽然西班牙呢绒还远远谈不上与他们竞争，但人家在这方面的自然禀赋太好了，中部地区大片开阔的草原，人烟稀少，但非常适合牛羊马的生长，产出的毛也是上品。以前他们的工业被恶性通货膨胀毁了，但现在已经慢慢活了过来，虽然都控制在东岸资本之手，但那听起来似乎更可怕，更值得警惕。

而在西班牙北部，煤炭采掘业和远洋捕鱼业也在艰难起步之中。前者是东岸投资的新产业，惜煤炭质地太差，无法炼钢，只能用来烧锅炉；后者是西班牙的传统优势，但经济崩溃时期渔民纷纷破产，如果不是新成立的大众西班牙银行提供帮助的话，这项产业何时复苏，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