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大决心(第2 / 2页)
1671年10月初,辽东白山黑水间的某处废弃村落内。
我大清,现在真的太需要这些胜利了!
崇年听他说得凄惨,心下也不住地叹了口气。他明白眼前这人说的是他发小德铭,但话外之音岂不是在为自己悲苦的命运叫屈?其实想想也是,别人打顺治初年就举家入关享福了,这会还留在关外的,都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被遗忘人群。生活水平比起关内的旗人那是天差地远,本就让人很不平衡了,结果这会很多人都四五十岁了却还要服兵役与黄衣贼在辽东厮杀,这生活难道不是苦到家了?也难怪大家这么抱怨,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而当这些村民们消失后,常年活跃在野外的鞑子游骑可就倒了大霉了。当他们鏖战一场遁去之后,不得不走很远才能找到为他们提供热水、汤饭、床铺的村落,这简直让人气得七窍生烟——毫无疑问,东岸人袭击敌方居民村落的行为,极大限制了鞑子游骑的活动范围和活动频率,使得丹东、宽甸二县外围的垦殖环境好了不少,人员死伤也随之降低了不少,可谓是釜底抽薪的一招。
“崇大人,德铭死了,脑袋让人一枪开了瓢,脑浆子迸得到处都是,死得太惨了,我回去该怎么对他家里人说啊。”一个头上裹着纱布的男人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哀叹:“德铭跟我打小一起长大的,二十年前为了平南方的闯贼余孽招了一批人入关,他也没赶上趟。眼看都四十岁的人了,这辈子打算就这么糊弄过去,可谁成想又在和黄衣贼的厮杀中去了,他这命也太苦了哇。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都要吃饭穿衣,朝廷又三个月没关饷银了,这一家子缺了顶梁柱,往后可怎么过哟……”
崇年作为一线指挥官,自然对此也是感触颇深,却也无可奈何。他现在只希望,等下个月康亲王杰书到任后,辽西一带能够迅速整备好粮草、役畜、人员和器械,最好能支持一万多人的长期征战。然后等到第二年开春,就快速运动到辽东一带,伺机对黄衣贼的垦殖点发动大规模的进攻。
崇年当时经过一番苦战,最终格杀了这个据说是中尉军官(预备役中尉)的色目人,并且将他的胸甲、手枪、步枪、骑矛、军刀收做了战利品,以夸耀武功。但这一番苦战,同样也极大消耗了他的气力,同时在身上增添了数个深浅不一的伤口,付出的代价亦是不小。当然他早已习惯了,在辽东与黄衣贼精骑厮杀的这几年,双方之间战斗的规模虽然不是很大,但就血腥程度而言,真的让人不寒而栗,一照面就是不死不休的缠斗,很多时候双方从马上翻滚下来,牙齿都用来当做武器。这会能搞死一个实力不俗的敌人,自己身上却只添了几处小伤,已经是侥天之幸了,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崇年相信,到了那个时候,当上万人马同时发起猛攻时,摊子铺得那么大的黄衣贼一定会顾此失彼的。虽然未必能够攻克他们重兵据守的宽甸、丹东和九连城等坚固要塞,但外围的一些粮站(兵站)、小堡寨、村子却可一扫而空,给黄衣贼的垦殖大业造成重大打击。每每想到此处,崇年的心里都会快意无比,平时拿你们那些村子、堡寨没什么好办法,这会我大清重兵云集,看你们还怎么办!
胸甲上还沾着一些暗红色的血迹,那是一个非常难缠的黄衣贼马队官佐身上的。当时两个人各自带了一些手下在山里游荡,猝不及防之下发生了遭遇战,结果是崇年这边凭借人多的优势全灭了这股十多名黄衣贼骑手。但如果考虑到己方同样死伤了十人的话,可能就有点笑不出来了,这黄衣贼的马队骑手忒也难缠了!
“朝廷肯从京津、山西、河南抽调如许数量的精锐集结到辽西,这决心确实不是一般地大啊!辽东东半部分,上一次有超过一万的大军出现,还得追溯到太宗皇帝(即黄台吉)时期了,那次是征朝鲜,结果大胜而归,希望这次也能如愿吧。”崇年想道。
只听“哐当”一阵脆响,崇年将身上的胸甲解开扔在了地上,大口喘起了气。
不过,想到这个朝鲜王国,崇年心里也只觉一阵气闷。这个鸟国,当年投降太宗皇帝时痛哭流涕,表示永不背叛,结果现在怎么样了?哼,竟然还派了五六千御营军士来到这鸭绿江西岸帮黄衣贼助守,这简直就不能饶恕!相信这次若能击破黄衣贼主力的话,康亲王也许会顺势挥军直入朝鲜,再度重演几十年前汉阳城外的旧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