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四回 花翟狼群脱险难 王子毒手得生还(第2 / 3页)
眼光到处,他发现了一块比较趁手的石头,上前两手搬了起来,约莫四十来斤,三尺多长,还有一个尖,两手拿着还算比较得劲。他笑了笑,狼群还是无动于衷,它们不知道他拿着一块石头想要干什么;也不知道他笑是什么意思。头狼是个高大的四五岁的少了半只耳朵的家伙,身材挺拔,健硕,眼睛虎灵灵的,两只后腿曲着坐在地上,两只健壮的前爪支着,瞪着他。这一群狼总共是十一只,有两只小点的,其他都是成年狼,都能撕能咬的。花翟已经感觉到狼牙咬在身上的刻骨铭心的痛楚了,还有它们的利爪抓在身上的感觉。他不惧打架,有一次他落了单,被四个人围着打,他还是搦碎了一个人的脖子,踢碎了一个人的下体,当然他的胳膊有很长时间是耷拉着的,他的腿脚也将养了好几个月才能够下地行走。
他冲进了狼群,大石头疾伸,一头狼短暂的嚎了一声就翻滚着倒于地上。他要尽量节省体力,每一下就解决一头狼。他不停地出手,每一下都有一头狼被击中要害,倒下去了。他感觉到后背的剧痛,脖子被死死地勒住,不是有什么东西刺进了脖子。他不敢回头,只能迅疾的向前冲,以甩开后面的袭击者。果然,他一个箭步,石头的尖剑一般刺进了一头狼的鼻洼处,那头狼摔倒地上,他的后背也觉得轻松了些。
这是个看谁更快的比拼,看谁更能挺住的比拼,看谁最后倒下去的比拼。前面已经没有了狼群了,他的心却沉入了水底,他算得清清楚楚的,他打死了五头狼,那么还有六条呢?它们都到了他的身后了?他只能继续往前扑,听到了身后极轻的呼吸声,还有脚掌接地的轻微声响。他不敢回头,是害怕就是极短暂的停滞都可能被狼群重新包围了,后背流着血已经到了脚底,更加激起了狼群的野性。它们战力已经到了极点,他如果不能摆脱了,就只能裹了狼腹!
一声利箭在暗夜里发出了耀眼的光芒,一头狼中了箭,翻滚倒地,接着是又一条,又一条。狼群的追击戛然而止,在利箭飞来的那一刻,他已经闻到了死亡的气息,那是带着血腥气的、臊臭的味道,就在脑后不到一掌的距离。他猛地放松下来,扑倒地上,再次昏厥了过去。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上是温暖的,脸上还淌着汗,鼻中闻到了极浓烈的奶腥味,还有烧牛粪的味道。他不想睁开眼,想再享受片刻这温暖。一个人在低声说话:“天帝,不要让恶魔再来侵扰他了。……,”他只能听懂不多的几个字,大部分是听不懂、听不清的,好像是神的名号,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是从一个女人嘴中发出的。几个孩子在嬉闹,有人威严的制止了他们,把他们赶开了。
康贝弄耸耸肩。眼望别处。帕塔提说道:“这位兄弟。你说他不是浑耶王。叫他什么步聪。难道世间竟然有两个人长得如此的相像吗?怎么我们在右部往来,就没有听说?就是右贤王都不知道?”
花翟看着他,眼睛里流露出惊惧不安的神色,想了片刻,缓缓说道:“王子殿下,这其中有个大大的阴谋,也是事关一个人的名誉的事情。那人已经不幸被人暗算了,归了天。所以我一直没有在人前多说,害怕坏了别人的名声。也因此才使得步察兄弟两个的奸谋得手!嗨!刚刚那位王子说的对,我没想到答应了他的事,却一直为他做不好!让他、让大伙失望了!”却还是绝口不提其中的缘故。
众人觉得既然他不愿说,再问也没有意思了。张骞留几个人吃了些饭食,半夜时,甘父过来说几个人都走了,儿君醉也跟着走了。张骞苦笑道:“我们不便强求的!他们愿意走就让他们走好了。”众人其实心里都想知道花翟到底为了什么人和浑耶王结仇的,而且,还不能说出来?这个闷葫芦以后很长时间都是众人议论的话题。
却说四个人离开了汉使的营地。冷风吹过,虽然还是夏季。两个孩子还是不停的发抖,牙齿也不住地打架。花翟取出了两件皮袍,披在两人身上,对儿君醉道:“儿兄!你没必要趟这趟浑水,还是跟着汉使去吧,以后回到中原也可以有个出身名分。”
儿君醉梗着脖子道:“啥都不要说了!老子就是要和那个什么王斗到底。他奶奶的,竟然跟偷袭老子,老子跟他没完!说吧,我们怎么办?”
花翟最终还是睁开了眼,发出了非常轻微的响动,但还是惊动了帐幕里面的人,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同时道:“你醒了!”“他醒了!”满是惊喜,像是汉话还有一点匈奴语。几个孩子也欢喜的说道:“他醒了!他醒了!”
两个人走到了他跟前,是两个中年人,男的脸上粗糙得很,筋骨粗大,没有戴帽子,额头汗津津的,搓着手,不知所措的样子;女人也没有戴帽子,肤色却细嫩不少,眼角密布鱼尾纹,却仍然可以看出她风姿绰约处。两人恭谨的跪在了他跟前,吓得花翟大惊失色,叫道:“你们……你们怎么这样?”他不知发生了什么。这两个人应该是他的救命恩人的。他应该给他们磕头的。怎么反倒是他们跪在了他的面前?
他想要挣扎起来,却是伤得过重,起不来了,还有就是那个男人轻轻地按住了他的肩头,让他没法起来。两人磕了头,然后是几个孩子乱哄哄的也过来给他磕头。他只得瞪着眼,干着急,让他们磕了头。“为什么?你们为什么给我磕头?是你们救了我吗?应该是我给你们磕头从对!”
花翟看了看头上的月亮,找准了方向,不再说话,大步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向他说着这些年自己的遭遇。
那一年在嫣然山打了一仗,他被人重重的打在了头上,晕了过去,根本不知道儿君醉说的被几头狼叼走了的事。后来终于醒了过来,只觉得浑身的疼痛难忍,却不知道哪里疼!置身之处却是一个小水塘,头上大雨还不停地下,想来狼把他叼到这里,想要吃掉时,雨太大了,就扔下了他,跑了。
他喝了几口水,稍稍觉得好受了一些。雨渐渐地小了,他艰难的爬出了水塘,只觉得浑身无力,看看身上,也没有了可以蔽体的衣物了,都是一条条、一片片的,风雨肆无忌惮的吹打到肌体上。只是不停地僵直的走着,根本不辨方向,不计上下,好几次滚到地上,顺着山坡滚,一直到被石头磕住了,才停下来。几声狼嚎,使得他有了回到了人世的感觉,他定了定神,知道自己搞不好会成了狼的食粮。不管怎样,先要聚拢了精气神才行。他不管地上是什么,就地坐倒,把得自浑耶王身上的改天换地神功一点一点的聚集在胸口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聚了差不多百分之一的真气。他身上的真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仅有的一点,将将能够保住他的一口气生机。现在这重新聚起的一点真气,他已经大为满意了。这一点真气在身上游走穿行,运行了几个周天。怨不得浑耶王自夸他的神功如何的高明,说什么可以改天换地的。仅仅几个周天过后,花翟就觉得自己的生命无忧了,他觉得身上有了力气,也不那么疼了,其实他是已经麻木了。真气在体内汇聚的越来越多,护住了他的五脏六腑。但是,他感觉到了危机,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住了,一股腥臊气味越来越近。太阳早就下去了,月亮挂在了半天中,经过雨洗的天空,清澈明净,仅有的几朵薄云像轻纱一般在天空滑过。清风、朗月、微云,一切都是那么的自在轻适,如果没有狼群,再有一个可意的人儿相伴,夫复何求?
狼群越来越近,围住了他,距离最近的,只有一个身子远,它们身上散发的难闻的气味中人欲呕。他急速的转着脑筋,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得停了不去想,仍然想要聚集更多的真气,侥幸可能逃得一劫?
狼群环视着他,它们搞不懂这个人是死是活,他几乎没有呼吸,僵硬的坐着。狼群更有耐性。它们不急于上前进食。它们还没有见过一个人能够在狼群面前这么镇定自若的。更没有见过一个人能够在狼群面前不血肉模糊、四分五裂的!花翟在得了浑耶王的真气之后,向门先生等人请教过,他们也悉心指教过他,只是一来时间有限,二来他没有多少基础,人多嘴杂,这个说这样,那个说那样。他虽然机灵,都记住了,却没有机会研习,所以,他现在的功夫和在汉地时相比,除了内劲强了不少,别的还是稀松平常。他的手能动了,慢慢的抬了起来,不再紧张了,不再酸楚了。后背也慢慢的轻松了。脖子、头都有了较为灵敏的知觉了。他缓缓地站了起来,狼群起了一点小小的骚动。几头离得较近的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