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用美人计勾引大爷啊(第2 / 2页)
陈庆之依然很不给面子的无动于衷。
夏河觉得这一出魏家没按照常理出牌,方婕也是这么认为,事实上她受到的刺激和震撼一点不比夏河少,更别说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的周惊蛰,此刻她见到从头到尾都一声不吭的陈庆之,就跟见着了鬼一样,以前偶尔看到过几次郭割虏出手,可没这么摧枯拉朽,而最让周惊蛰无法忍受的是这个陌生男人把对手打残后那种还可以一脸置身事外的变态神情。
“那青蛤蟆烟就跟你们恒山老白干一样,带劲,你这次来南京带酒了没?”陈二狗也不觉得自唱自弹乏味,一个接着一个抛出问题。
夏河听着后排司机杀猪般嚎啕,心情愈发糟糕,连起先晚上去南京私人某家会所找上海圈子津津乐道“一品鸡”的欲望都消失干净。
陈庆之似乎打定主意不鸟陈二狗,只顾抽烟,一点没有吃人家嘴软的觉悟,王解放受不了这两个不正常人类,干脆起身离开,眼不见为净。
他能有今天的心性定力和变态到畸形的单兵作战,归功于从四岁起就在爷爷的教导下浸淫家传三十六路宋江拳、以及福建南拳梅花桩、广西小策打,而他本人对欢放长击远的北派长拳尤为痴迷,简直就是走火入魔,二十四破手炉火纯青,难得的是陈庆之内家拳的底子也很深厚,那是他爷爷逼出来的,陈庆之现在还记得老人带他去晋祠附近打形意拳的情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滴水穿石,用在陈庆之身上再合适不过,现实世界永远没有一夜崛起的高手,哪怕是单挑过北方一等一大枭孙满弓的陈庆之,也从不敢以高人自居。
“周姨,那个人晚上睡哪里,是酒店还是自己在南京有房子?”陈二狗看似随口问道。
看了看手表,陈庆之开车去南京市血液净化中心,因为算时间象爻就要到这里进行血液透析,果然等他停车没多久,叫王解放的男人便带着象爻赶来,看到这家医院的规模档次,陈庆之松了口气,血透需要4个多钟头来清除病者体内的毒素和水分,陈庆之就在走廊一根接着一根抽烟,等他抽完一包,正愁身上没钱去买,陈二狗刚好赶到医院,跟王解放点了点头后抛给陈庆之一包20来块钱的南京,现在生活水平上去了,短时间也不至于从这个位置跌下来,总不能太亏待自己,就不再怎么抽3块一包的绿南京,毕竟好烟对身体也好些。
方婕跟魏端公都喜欢博览群书,所以一听到陈庆之三个字,就来了兴趣,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些眼前陌生男人的家族渊源,只可惜出身太原的白马探花根本就没搭理她,这让方婕哭笑不得,不至于恼怒,毕竟他的手腕摆在那里,有真本事的男人桀骜不驯一点,方婕素来能够忍受几分,可惜陈庆之不是王虎剩,否则陈二狗早就一脚踹过去。
陈庆之也没有客气,抽了根第一次抽的南京烟,他抽烟极慢,初一看,有条不紊,还以为这是个很慢性子的男人,陈二狗发现陈庆之有一双修长的手,指甲修剪干净,这是一个不喜欢跟人对视的爷们,很容易让人误认为那是畸形的极端自负,所幸陈二狗没泛滥虚荣心和多余自尊,也不觉得陈庆之没把他当回事,陪着抽烟吐出一个烟圈,道:“我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啊。”
他的本意是敲打够了,再由周惊蛰来唱一出红脸,最后他顺水推舟,浦东会拿大便宜,魏家女人吃点小亏当作花钱消灾,两方皆大欢喜,这是他最初的如意算盘,即使谈不拢,退一步说他如陈二狗所说跟乔六还真关系不浅,心底最深处也不是没有跟乔六一起吃掉魏家的险恶用意,反正乔家六少要女人,他要魏家的几处实业,两人联手甚至都不用担心分账不均的问题,怎么看也都是稳赚的生意,结果莫名其妙闯出来一个做事情一根筋的家伙,不分青红皂白也不知轻重地就是痛下杀手,这人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懂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
陈二狗也开始沉默,今天之所以特地跑过来,是想看看陈庆之这尊大菩萨满不满意,真不满意,他还得立即换个法子伺候着,没办法,谁让人家的彪悍放在台面上,瞎子都感受得到,而且陈二狗也从王虎剩嘴里听说过陈庆之祖辈的非凡渊源,他太爷爷陈烨煌就是太原老一辈晋商中的执牛耳者,真正的大户人家,解放战争中顺应大势,站对了队伍,跟上海荣家、洛阳李家一样成了沾点红色成分的巨贾,三反五反,几次大整顿中都安然无恙,可惜到了文革期间,共计五代人辉煌120年左右的基业在陈庆之爷爷手上刹那间崩塌,从此家族命途多舛,那场历时数年发生在陈李两家身上的恩怨纠葛随着陈庆之爷爷病逝,真正内幕也就差不多湮没于厚重历史尘埃,王虎剩透露其中一尊稀世马超铜雀是两家人的最大心病,据说那玩意就算放到了故宫,也是镇馆级别的大国宝,这就怪不得了,逃不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八个字,所以陈二狗第一眼看到陈庆之就觉得这男人命真衰,如果他家族熬过文革那场动乱,哪用得着来南京寄人篱下,那就是富过六代大家族的世家子弟,比当下那些两三代的公子哥可牛逼烘烘不少。
他当然不是脑子拴在裤裆里只知道趾高气昂的傻鸟,之所以那番作态,无非是想博取魏家背后方家更多的筹码,他也知道这之前表现得的确是过了点,但周惊蛰早就把方魏两家的底牌透露给他,他不觉得方婕会不肯忍气吞声一时来赢得浦东会援助,一看到方婕这种高干子弟,出身不好的夏河就忍不住想要在气势上压她一头。
瞥了眼陈二狗一个人在边上唉声叹气,一直没理睬他的陈庆之嘴角勾起个弧度,那双炎凉轻薄的眸子眯起,构成一个内敛含蓄的稀罕笑意,这家伙把烟全给陈庆之后自己就没货了,结果又不好意思开口,只能憋着忍着,陈庆之抛过去一根烟,打火机在离陈二狗不远不近的地方点燃,陈二狗愣了几秒,然后赶紧叼着烟把脸凑过去,点燃,靠着墙壁重重吸了一口,陈庆之这才收起打火机。
夏河怀兜着一肚子算计踏进钟山高尔夫,还没来得及真正亮牌,就被那个一出手就平地炸雷的陌生男人硬生生逼出了魏家别墅,坐进车里,以前都是踩别人的司机死鱼一样躺在后排咿咿呀呀呱噪叫唤个不停,要死不活折腾得夏河心烦,猛踩油门,迫不得已自己开车灰溜溜离开别墅。
陈二狗没读过《梁书陈庆之传》,当然不明白历史上这位白袍将军的显赫超然,所以一脸茫然,要是魏夏草在场又非要鄙视一番。
陈庆之没有答话。
听到这个名字,方婕笑道:“气吞万里如虎,千军万马避白袍的那个陈庆之,让毛主席‘为之神往’的陈庆之?”
“抽过大东北的青蛤蟆旱烟没?”陈二狗轻声问道,眼睛里有些神往,很久没抽烧刀子入心入肺一般的青蛤蟆烟草了,这么一说,就来了瘾头,夏河抽雪茄抖威风的姿态给他造成一种错觉,估摸着以后再飞黄腾达,陈二狗都不会去碰雪茄这玩意。
终究还是大家闺秀的方婕沉得住气,给陈二狗和陈庆之分别倒了一杯普洱茶,陈二狗坐下了,陈庆之却没有,也没要去碰茶的意思,陈二狗略微尴尬解释道:“方姨,他叫陈庆之,太原人,脾气有点犟,您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