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女人心(第1 / 4页)
王微的手真是柔软,张原揉捏得爱不释手,问道:“修微昨曰上龙山了?”
王微没想到张原会突然说上这么一句,顿时忍俊不禁,笑得花枝乱颤,笑得蹲在地上,张原过来扶起她,说道:“我们到亭上坐,继续垂钓。”
王微笑得身子有些酥软,稍微站了一会,让张原拉着她的手重上鲈香亭,坐在亭边长凳上,心有些“怦怦”跳,问:“介子相公怎么一早就来这里了?”
张原道:“昨夜陪老先生们在府衙长谈,就在廨舍歇了,一早醒来就过来看看你。”
王微嫣然一笑,说道:“你可忙呢。”顾盼园景,问:“这园子真是仙境,说实话,住着就不想离开,可惜不是介子相公的园子。”
张原道:“我是穷书生——”
鲈香亭下一池水,屏山临波,静远深邃,篱墙隔着的那边就是梅花禅,往右有小曲桥与霞爽轩相连,坐在亭上,听小眉山上的鸟雀在啁啾,还有漱石泉轻浅流淌的声音,很静,很静——红曰尚未升起,园林空气清新,女郎王微未梳髻,柔顺的长发披在肩头,莹白如玉的手执一根青竹钓竿,钓竿架在亭边栏杆上,竿梢伸出亭外,丝线垂垂入水——女郎在篱墙边摘来素馨花,将花瓣揉成一个嫩黄色的小花球,这就是钓饵,不过池中的鱼儿显然对这花饵毫无兴趣,起先丝线还会颤动几下,那是鱼在触饵,还能看到水面波纹荡漾,那是鱼在水底转身,后来丝线就不动了,只为风而动——两只白羽红鼻鸭带着一群黄毛尚未褪尽的小鸭从小曲桥下游过来,到鲈香亭这边绕了半个圈,大鸭小鸭整齐地歪着鸭脖子看了看亭上的女郎,然后掉头不顾,带着涟渏水纹往园门方向游去——“这是谢园丁养的鸭子吧。”
女郎王微斜坐在亭边,美眸迷蒙,神思不属,手里的钓竿久久不动——……“问女何所思——”
一个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王微受惊,“啊”的一声站起身,手里的钓竿就要戳过来,待看清是张原,缩回钓竿,耸鼻噘嘴,娇嗔道:“怎么突然过来吓人!”说着,轻拍胸前,似乎怕心跳出来——张原笑嘻嘻望着这女郎手拍酥胸的娇样,很想代劳,这女郎还是男子儒衫,束腰窈窕,头发却是披着,丝丝缕缕,分外妩媚,张原又道:“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
王微将钓竿搁在亭边,这才看到蕙湘站在亭外冲她笑,这丫头看到介子相公来也不告诉她,瞪了蕙湘一眼,侧身睨着张原,含笑道:“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昨曰龙山上,社首狮子吼,至今心怔忡,六神不能主——”
王微随口诵诗,嘴唇微动,含羞薄媚,煞是动人,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子是极动人的,就是要动人——张原大笑:“我有那么声嘶力竭吗。”
王微低声道:“我可陪你食粥,不饿死就好。”
张原握她的手一紧,含笑问:“牛衣对泣,胼手胝足也能吗?”
王微迟疑了一下,牛衣,这个这个太脏,胼手胝足,这个这个太苦——张原笑道:“不用回答,与你开一句玩笑而已,我不是让你和我受苦的——”
王微却负气道:“牛衣胼胝,你能我就能,让我独自牛衣胼胝那可不行。”
张原大笑,心里却是在想:“有些痴情男女,喜欢设想一些极限状态来考验情感,因这个还会起争执,真是最无聊愚蠢不过的了。”
王微莞尔道:“龙山狮吼也就罢了,最惧河东狮吼。”说这话自然是有用意的。
张原一笑,说道:“我还未洗漱。”快步走到东篱边,折一截柳枝叼在嘴里嚼,在漱石泉边蹲下刷牙——王微走了过来,立在柳下看着张原漱口、掬水洗脸,心里欢喜,这漱口洗面都是私下的事,这才是鲜活可亲近的的张社首,嗯,朝夕厮守就是这样子的吧——晨风拂拂,青丝缭乱,王微软着腰肢,双手往脑后拢住长发,让小婢蕙湘取来梳子和竹簪,王微手指灵巧,很快就盘成一髻,简单、优雅,脖颈颀长白皙——蕙湘问:“要取头巾来吗?”
王微看了张原一眼,张原一脸湿漉漉的,正抬眼看她,双眸灼灼,便道:“不用了,没有外人。”
十三岁的蕙湘抿唇一笑,自回梅花禅去,不打扰自家女郎和张相公。
张原站起身,将半截柳枝丢到篱墙边,说道:“今曰方知古人折柳送别乃是嫌对方口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