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后街的小食肆 第60节(第3 / 4页)
岑开致拢了拢斗篷,藏住笑,毕竟不厚道。
“我说你就在明州,顺路去市舶司巡检一番也就是,非得折腾我这一趟!”
江星阔真比薄荷橘皮茶还醒神,周锦录的精神瞬间就好了不少。
原是大理寺对各地市舶司每年有一小巡检,每三年有一大巡检,因江星阔去岁下了泉州市舶司大巡检,今年本不该他,纵然恰好在明州,可又是告了假的,于公于私陈寺卿都不想劳动他。
阿娣虽比阿囡大了几岁,可从前两个孩子玩在一处时不觉得年岁差多少,如今再看,阿囡还是一团孩子气,而她,一双眼睛简直像活过了一甲子的老妪。
岑开致握着阿娣的手,柔声道:“我不是你的主人,我是阿囡的姨母啊,你从前不是也唤我致姨吗?我已经在明州消了你的身契了,你如今是自由身了。”
阿娣却固执的摇了摇头,径直在岑开致跟前跪了下来,道:“我不值那么多银子,我连卖都只卖了五两银子。娘子,您就让我跟着你吧。我替娘子洗衣烧饭,我什么都能做的。”
岑开致一时间与她说不通,要了一碗豆沙圆子和一笼黄鱼肉扁食搁在凳子上叫她吃了。
江星阔和岑开致一边吃一边等着船工将行李搬妥当,坐了一会,就想站到岸边吹吹江风。
“说笑了说笑了。”施纶说着,身子往江星阔那边侧了侧。
这时有人求见,是官船上的差使,官船一趟往一趟返,明日将要靠岸,行李先由船工搬进去,这人就是来通传这个消息的。
“大人这是今日就要走?”施纶的语气泄露了几分惊讶,有些原本要说的话就此打住,又勉强寒暄了几分,急急走了。
“他到底想作甚?”岑开致蹙眉问。
施纶很明显想通过岑开致来讨江星阔一个好,可惜没成,但是听说他们已经打算离开,又打住了。
江边一个石墩上,几个仆从的人团团围着个官服男子,端茶送水,好不殷勤。此景并不少见,多是富家公子哥晕船了。
江星阔扫了一眼,本不在意,那人缓过一阵抬起头来,忽得看见了他,弹跳起来,道:“江星阔!”
竟似仇敌语调。
一看,原是周锦录。
一张俊脸浑没个人样,就像一张薄透蜡黄的宣纸,被风打得一抖一抖。
“昨日说话费劲,他套我的话,我套他的话。”江星阔想起来都觉得有几分口干,道:“我猜,应该是大理寺的巡检官员要来市舶司了,他以为那人可能是我,又在估量我是不是打算来暗访试探的。”
岑开致垂着眸想了一会,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道:“我还当她急不可耐要嫁的男人是如何模样?也只不过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庸碌货色。”
次日清晨,一行三人在码头边的早膳铺子用了些,阿娣百般不肯坐下同桌,岑开致昨夜入睡前,阿娣很自然的跪下替她脱鞋,岑开致这才意识到明州府记档上那些一家家转手卖了的人户,对于阿娣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难怪不只会灶上造汤水,端茶递水,侍弄人捏肩揉腿的技艺也是熟稔。
又想起柳氏的仆妇引她进内室拿身契时,那自作主张的几句交代,“娘子可提防些,只在灶上使唤便罢,别瞧这丫头年岁不大,可是从前一户郎君的屋子里打发出来的,听说是人家成婚前买她去暖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