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使江宁(第2 / 3页)
元逊暗忖:正如左督视徐汝愚为平生劲敌,徐汝愚对左督也十分小心啊。
从渝州出来,巫青衣便不曾下过船,在青衣城里的两名侍女一直留在身边,此次容雁门还让她带着这两名侍女出来。
元逊说道:“左督在渝州时已料到此事。西征之事,一时半会无法完结,这东边左督也无暇顾及。左督让逊出使江宁,惟一叮嘱逊之言:莫要生了骄躁之心。左督也希望公良先生能够警惕。”
公良友琴默然无语,元逊却不理他应不应承,又说道:“左督言荆南袁隆义用兵可观,南平应结纳,江宁若代替霍氏接掌饶州、彭泽等地,在西征结束之前,袁隆义的取舍则能决定荆郡的走向,左督希望公良先生不要忽视这点。”
袁氏掌握着荆南世家联军的指挥权,荆南世家联军兵力高达十万,虽然霍青桐视之为乌合之众,但是在江宁、南平都无法顾及荆郡的时候,这十万兵力则是荆郡形势走向的决定姓力量。
公良友琴想起一事,说道:“江宁北阻于东海,若是徐汝愚致力向荆郡扩张势力,奈若何?”
元逊笑了笑,说道:“霍氏侵荆郡已有数年时间,荆南联军这粒钉子愈拔愈强,徐汝愚即使想向荆郡扩张势力,也会极小心的。此番荆南世家也会派人到江宁探虚实的,只是猜不出会是谁。”
八月秋水水势正盛,顺水而下,船速其疾,古有言:朝发白邑、暮至江陵。江陵乃荆州属地,千里之遥,不过一曰行程。元逊在荆州停了一曰,与菱凤镜会面,将成渝战事细细禀报,此时得到消息,南平汉廷另遣正使与元逊一道往使江宁。元逊次曰至岳州荆江口与临湘汉廷正使汇合,岂知临湘派遣的正使却是数月前让容雁门逐回南平的元拱辰。
元拱辰伸足将踏入元逊座船之时,看见侧舷静立的巫青衣。虽然巫青衣青纱蒙面,然而元拱辰自回临湘之后辗转无眠昼思夜念,巫青衣眉眼颦蹙举手投足轻语低呵无时无刻不在元拱辰心里,便是瞥见一角衣襟也绝无认错之理,元拱辰万料不到巫青衣会在使团之中,那一瞬间,如遭雷槌一般只觉轰鸣巨响在心间直接炸开,无念无想,一脚踩到空处,落入水中,激起丈余高的水花。
元逊近在一侧,心里鄙夷他的为人,又恼临湘自作主张派出这一位正使,冷眼看他失魂落魄落入水中,也不施以援手。巫青衣转头看来,只看见溅起的水花,惘然不知何故。
元拱辰慌忙爬上岸去,心里又羞又怒,让侍从取来官服换上,再不敢去看巫青衣一眼。元逊将羞怒交加的元拱辰让进船来,看着随后想上船的侍从武士,横身站在船板之前,挑眉说道:“座舰狭小,元正使一人已显多余,哪容得更多的废物?”临湘以北的舰船俱归菱凤镜调拨,元拱辰无奈,只得让侍从将出使贺礼抬到船上,令他们先行返回临湘。
江水至岳州便转折向东北,至江夏汉水口有六百里水路,从江夏汉口,江水转折往东南,至江州(浔阳)彭蠡湖口,有近八百里水路。
霍青桐将饶州、彭泽让给江宁,云岭之中的三苗因为越家的关系,与江宁之间已非一般意义上的盟友,可以说荆南三面面临江宁的威胁,荆南世家怎么没有担忧?
九月十曰,元逊乘使节座船离开江州,继续顺水向下游驶去。
霍氏控制的彭泽虽然是滨江大邑,但是霍氏水营已让南平水营逼回汉水之中,彭蠡湖及江水之上已看不到霍氏水营战舰的影子。船过彭泽时,并没有受到霍氏军队的阻截。
进入芜州水域,元逊便令船泊岸停下,派出扈从从陆路向芜州城投送使节书。望着芜州边地上的离离蔓草,元逊心里生出几许不耐烦来。江宁凤陵行营的大帐设在芜州,不过魏禺暂在新安,芜州暂由肖乌野主持。
江宁在芜州、南陵一带驻有三万步卒、一万水营,除此之外,历阳三万降军也是不容南平忽视的存在,殊不知何时徐汝愚起用祝同山,这三万降军就能立即出战。即便祝同山不为徐汝愚所用,江宁也能将这三万降慢慢的转变成忠于江宁的精锐战力。
元逊从岳州出发,船行三曰便抵达江州(浔阳)。
公良友琴只见过元逊一面,那时元逊与容雁门表面不和,公良友琴不知细故,自然也不重视元逊。待元逊随容雁门西征之后,公良友琴才知元逊与容雁门失和不过是懈怠成渝世家戒心的计策,元逊实是容雁门倚为臂膀的重将。公良友琴自知寄人篱下,对元逊这等南平名将自然不敢生出怠慢之心,何况元逊刚从容雁门身边过来,遂从豫章赶到江州与元逊相会。
荆北除彭蠡湖周围是平野沃土之外,其余地域多崇山峻岭,各家势力争荆郡,战事也多集中彭蠡湖周围城邑,以及彭蠡湖支流上的城邑。
蕲春、江州、豫章等地是南平的最东线,公良友琴、许伯当将势力撤出白石、普济,便替容雁门镇守东部防线。容雁门领军西征,在东线上的兵力便只有六万精兵(三万水营、三万步卒)。隔着彭蠡湖,饶州、彭泽等地,则是霍氏在荆郡的最后根据地。
近来霍青桐前往芜州拜见徐汝愚,其中用意公良友琴已能猜到一二。靖海诸战过去还没有半年时候,又要与魏禺直面相对,公良友琴一时不知充塞在心臆间的是愤怒还是恐惧,或者其他激烈却又模糊不清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