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飞花 第35节(第1 / 5页)
“我要你的店员向这位先生道歉,”方清芷说,“立刻。”
……
上了车,李清扬低声向方清芷道谢,方清芷微微摇头:“我只是看不惯他们,没事。”
这不过是一件小事,哪想到夜间餐桌上,陈修泽便提起,微笑着问:“听说你今天为李清扬出头,打抱不平。”
方清芷喝粥,她说:“就算今天被为难的是不认识的人,我也这么做。”
在大部分香港人眼中,除却广东、福建外,剩下省份来的人统一称为“北方人”。李助属于家境殷实的那种,如今毕业后在陈修泽手下工作,拿高薪,工作体面,然而在讲国语时,仍不免遭到人鄙夷白眼,客气的,称呼一声“大陆佬”、“北佬”、“捞松”,不客气的呢,嘴巴毒,就称其为“表叔”,或一句“阿灿”。
什么是“阿灿”?是前两年热播的剧中角色。久而久之,便成了对大陆人的蔑称。
——在内地等着香港人接济的穷亲戚,以为到了香港便能满地捡黄金,整日里幻想不劳而获,不遵守纪律和规矩,怕吃亏爱贪小便宜……
他们如此看待内陆过去的人,一如称白人为“鬼佬”,轻蔑地喊黑人为“黑鬼”,日本人“嘎仔”,韩国“高丽棒子”,菲律宾“宾妹”,印度“阿三”……
方清芷撞见一次李清扬被为难的场景。
话的确是这样,她父母以前被为难过,她自己便见不得这种事。何况也不太重要,她自己完全不放在心中,哪里想到晚上差点要被陈修泽给要去半条命。夜间中,方清芷睡到一半,朦胧听到有声响,继而有指轻抚慢揉,她惊醒,差点出声,又被陈修泽捂住唇,他说:“是我。”
方清芷还在梦里,紧捏他手腕,朦胧不解:“你来做什么?”
“做你,”陈修泽说,他低头,要她乖乖将舌头交出,低声,“让我看看,是否真的小别胜新婚。”
俩人已经很久不曾这般,上一次还是他离开香港前,归来后又因冷战而未居一室。方清芷已经不再是起初那个一无所知、会因未知而恐惧的人。现在她同陈修泽已经度过了尚算艰难的磨合期,几指便轻而易举地撩拨她神经。只是方清芷尚以为对方仅仅是因为渴了才如此热情,但第四次被陈修泽拉去时,她才察觉不妙。陈修泽捏住她脸颊,忽而说了不着头脑的一句:“你认为人戴眼镜怎样?”
方清芷说:“难道你眼睛视力下降?”
那日天气凉,她去买热红茶,李清扬陪着她,同店员交谈,点单。店员始终低头做事,面对李清扬用国语讲话,他一直都在重复:“什么?听不懂,请讲人话。”
李清扬不得已换了蹩脚的粤语,那人噗呲一声笑,终于开工,喃喃一声:“又一个阿灿。”
“不好意思,”方清芷将手按在玻璃柜台上,她微微侧脸,问,“能将你刚才的话重复一遍吗?”
店员闭口不言,假装没听见,而方清芷已经抬头,朗声叫店主出现。她指着做事的员工,问店主,这里是否只允许用粤语点单,是否只接待“纯正的、几百年前来移民至香港、不同之后移居香港人士通婚的那一批新界居民”?
店主立刻道歉,方清芷不接受,只指着李清扬,正色。